020. 虚幻与真实〈七〉

    第二十章虚幻与真实〈七〉

    梓聿想起了身後久久未有说话的梓清，心下一澟，连忙回过头察看。

    当梓聿回头看清了梓清的神色时，只见他的视线紧紧盯着一旁的海面，眼神中却只带着无尽的空洞。她因而焦急地摇了摇梓清的肩膀，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而，梓清却是对她的举措无动於衷。

    她连忙向他传音道：「梓清？梓清？」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焦急。

    那边厢，梓清怔怔地看着梓聿脸上的笑容，感觉到梓聿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才回过神来。可是，比对之下，却又觉得刚才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和她脸上的表情对不上来。他有些疑惑，便开口向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的人确认了一下：「你刚刚有跟我说话吗？」

    他的话音刚落，倚着他的梓聿便抬起头来，带着笑意应道：「嗯……刚刚看你想事情想得那麽入神，便想要你叫叫你看看。」刚才她语气中的焦急似乎只是他的错觉，现在她的声音中带着毫不保留的撒娇意味。

    没有等他再多说什麽，她便径自挽着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走去。一路上，她挂在唇边的笑意一直也没有淡化，好像光是要跟他待在一起便是最开心的事似的。

    他一步一步地跟着往军政大楼的楼顶走去，视线却总有意无意地掠过身边的人的头顶。那种似有若无的陌生感，因着她的举动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梓聿跟梓清传音後，看到他的眉头仅仅只是皱了一下，却全然没有其他反应，视线也依然无意识地胶着在海面上的某一点。

    「梓清？梓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又试了一遍，还用身体挡住了梓清投向海面的视线，可是却还是没有多大的效果。梓聿连忙收回放在梓清肩膀的手，接着阅读记忆晶片中的资料。

    克尔诺夫市集外面的海水虽然美丽，可是在精神状况不佳的时候长久注视，会到幻象的干扰，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所困。在陷入幻想的时候，人们还是一样会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但是他所看到的幻象还是会因为外在的因素而作出相应的改变，所以能仅仅靠着外在刺激因素而醒来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海水能迷惑人心，却也能使人恢复神智。

    读到这里，便读到了整份资料的尽头。最後一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海水能使人恢复神智？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便下意识地转向一旁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可才刚转到一半，她便顿住了动作。她伸手擦了擦在不经意间又不断在额角渗出的汗珠，她得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那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才对。在想清楚之前，她还是要避免看向那一片海洋，如果连她自己也被海水所迷惑，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她相信米兰达尽管只有一个人，可是她绝对有能力从市集中走出来，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到底让梓清回复清醒的方法是让他喝下海水，还是将海水泼向他？偏偏最重要的一点在那些资料中却是完全没有提到。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阵迟疑，经过在市集中遭遇到的那些事情，在心理上她对这片空间内的物事本就有些抵触，更枉谈要直接接触了。

    她试着从尾戒空间中拿出了一个杯子，盛了一杯空间中的储水喂了梓清一口，他却依然只是皱了皱眉，连那一口水也没能成功吞下去。

    无计可施之下，她唯有用馀下的水来泼向梓清，他空洞的眼神随即在一瞬间便有了焦距，可是真的仅仅只有一瞬，那焦距便又被他眸中的虚无所吞噬。

    果然，不是这片海的海水便没有效果了吗？

    於是，她背过身，用手中的杯子盛了一杯水，再一次泼向了梓清。梓清的视线再一次有了焦距。然而，正当她想要伸手摇醒他的时候，他眼中的焦距便又再一次消失。

    她有些颓然地在梓清的跟前坐下，她的视线转向了位於空间另一边的克尔诺夫市集。尽管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梓清的状况，可她也一直留意着米兰达的动向。

    单单是从米兰达现在正安然地一步一步靠近市集的边界，却又没有惊动到任何街头艺人，便可以知道米兰达是多麽小心慬慎的一个人。

    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够肯定她到底是敌是友，她不得不在心中猜测若她真的成功从市集出来的话，要顾虑到梓清的她，到底有多大的机率能从米兰达的手中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梓聿把心一横，将梓清拉向大海，然後将他的头部按在了海水之中。她也没有顾虑到自己衣衫尽湿，只知道这是唯一一个她能想到的，能让梓清清醒过来的方法。

    如是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手下梓清的头动了动，随後便有一阵呛水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知道，梓清这是清醒过来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放开了按在梓清头部的手。

    当她想要靠近他察看一下的时候，不知怎的，他猛地往後一退，脸上升起了可疑的红晕。

    「怎麽了吗？」梓聿不明所以，淡淡地看着他，对於他的反应觉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