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的,由于陈老爷子的偌大声望,以及和最高首长非同寻常的关系,在关键决策中的一举一动,都将烙印上鲜明的意义。
有鉴于此,那份报告无疑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犹如一枚炸弹,在这场时代大背景中造成难以预计的效应!
见儿子默不啃声,杨休宁以为他是心虚了,质问道:“明远,你这回实在是太出格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就因为好玩?还是因为你不喜欢你三叔他们,所以故意暗中捣乱,好让他们难堪下不了台?”
她太了解儿子的秉性了,别看大多时候沉默寡言,心思却极为敏感,这些年来饱受陈晓梅等族人的欺压和嘲讽,怕是早已在他心里种下了怨念的种子,这次回来又闹得水火不容,难保不会热血上脑,借由这次机会,不计后果地‘报复’他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孩子简直是无药可救了,竟毫不在乎家族的生死存亡!
陈明远皱皱眉,对母亲话中的意思一清二楚,辩白道:“妈,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为了一己之私,置所有人的前程于不顾,再说这还直接关乎到您的安危,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也绝不会对你们犯下大逆不道的恶事。”
听见他还能说出这番识大体的话,杨休宁内心的盛怒稍稍得到了平息,而且见儿子并不像以往那样两句不和就犯上顶撞,不禁有些感触,也不好再怒言相向,缓声道:“那你说明白,这次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偷偷换了你三叔的报告,你一早就知道那份报告是要呈递给华副总理他们的?”
“我当然清楚。”陈明远直截了当道:“不过我这么做是有我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那天跟爷爷说的那些话?”
杨休宁第一时间想起了儿子侃侃而谈的那记警钟,虽然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家族暂时中止接收国有资产的举措也较为妥当,但还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要知道,这必定会让自家被披上‘反改革’的大帽子!
“可你也没必要瞒着大家这么做啊,如果你真有自己的见解,大可以和我、和爷爷他们开诚布公说出来,大家慢慢商议就是了。”
“妈,您认为我说得再多,再有道理,三叔他们真的会认可吗?”
杨休宁沉默了,这话确实在理,别说儿子了,就算自己的极力主张,都难以得到这些族人的支持。
丈夫早逝,自己仗着老爷子的支持坐上荣廷集团名义上的核心,可家族新一代的大权还是牢牢握在陈国梁的手中,更别说幕后还有一尊太上皇,自己想独断专行,根本是天方夜谭!
“正如我说的那样,现在的国企改革政策存在很大的问题,周奇峰主张的那一套,更是有极大的隐患,说白了,他直接把包袱抛给市场处理,置数千职工的生计于不顾,难道真的是为了黎明百姓好嘛,我看未必,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想……”
“好了,明远!”
杨休宁连忙制止了儿子的妄言,陈家虽然在中海根深势大,威望无人可及,但终归好景不再,如今把持中海权柄的人是周奇峰,老爷子迟暮之年,能健在几年实难预料,陈家在政治上的前程也是扑朔迷离,如果真和周家彻底决裂,那往后家族一旦失势,必将招来猛烈的打击报复!
不过,眼前恶劣至极的情况,没准不用等到周家的报复,自家就该等来灭顶之灾了。
像陈家这样的一方诸侯,在重大决策层面的站队失误,足以让家族四面楚歌,唯一可以指盼的,或许就是最高首长会念及老爷子的过往情义,出面调和疏通了。
只不过,就算最后勉强平息下来,陈家也必须抬出一个罪魁祸首去承担责任!
一念至此,杨休宁按捺住激荡的情绪,叮嘱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爷爷他们是不会轻易饶恕你这次的罪责,听妈说,最近你老老实实呆在钱塘市,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回来,哪怕家里其他人叫你回去,你也别理会,懂了吗?”
陈明远呼吸一窒,有片刻的失神。
母亲这是决心要出面承担全责来保全自己了……
“明远,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你都是从妈身上掉下的血肉,就算天塌下来,妈都会给你撑起来,只希望你经过这次教训,以后行事千万不要再那么莽撞冲动了,啊?”
杨休宁声情并茂地低述道,旋即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刺耳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