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啥,或是纯粹无意识的动作,小嘴儿不停地吧嗒,好像在吃啥东西的样子。她看得好笑,抬头望向刘云岚无声询问小奶娃想干啥。
刘云岚低头含笑看着儿子,摇摇头道:“不是想吃奶——刚吃过没一会哩。他睡着了经常是这样子的,一会就好了。”
菊花刚想说话,就听窗外传来槐子的轻唤:“菊花,菊花,小牛生下来了哩。”
菊花听了急忙穿鞋下地,一边对刘云岚道:“云岚姐姐,我去瞧小牛了。你早些睡吧。”
赵清比她更快,一矮身往踏板上一坐,抓起鞋子就往脚上套,三两下穿好了就往房门口跑去。
刘云岚羡慕地瞧着两人的背影,她其实也很想去瞧瞧的,可是眼下她还不能下地哩。她知道并不是每个媳妇都能像她一样有福气,实打实地在房里养一个月,有些人生完三天就下地,好些的十来天也就下地了。杨氏和菊花都说让她好好地养一个月,把身子养好了再干活。她只有感激的,因此很听话地养着。
菊花和赵清出来后,就听槐子笑道:“快点,刚生完。”一边拉着她的手,菊花扯着赵清,兴奋地往后边牛棚跑去。
转过墙角,只见牛棚里燃着好几只火把,亮堂堂的,好些人围着,就听赵三大笑道:“拜四方了,小牛拜四方了哩。”
菊花纳闷,忙问道:“啥叫拜四方?”
槐子笑道:“你来瞧瞧就晓得了,就是小牛使劲往起爬。它刚生下来,很不容易站稳哩。”
几人挤过去,找了个空挡往里边一瞧,一只小牛犊浑身湿漉漉的,毛都粘在身上,腰腹上还兜着灰色布巾,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四肢乱划拉,好容易站起来,又摔倒;扒拉几下前腿,又撑了起来,只是它那腿好像不得劲儿似的,摇摇摆摆地踩了几下又摔倒了,如此反复。
郑长河急得大叫道:“加把劲儿站稳了”
周矮子笑道:“你急啥?它还没拜完哩,拜完了四方自然就站稳了。”
菊花见那小牛每摔倒一次,身子难免会换个方向,如此团团转,倒真的像在朝四方跪拜似的,忍不住笑道:“这就叫拜四方啊我还以为我爹添了头小牛,是件大喜事,要上一炷香,拜四方的菩萨哩。”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赵清屏住呼吸,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小牛每摔倒一次,她就忍不住轻声惊叫,想是见那牛儿摔得可怜,有些不忍心,不禁仰脸问道:“菊花姐姐,咋不过去扶它一把哩?”
不等菊花回答,那边人群中赵三发现闺女也来了,喊了声:“嗳哟闺女,你咋也跟来了哩?这个小女娃不好瞧的。”
赵清急忙道:“爹,我刚来的,我又没瞧见它生小牛。”她记住了菊花说的生小牛就跟拉屎一样,小女娃不能瞧,所以这么跟她爹说。
张大栓笑道:“这么点大的娃儿,看看小牛有啥要紧的。清儿,这小牛要自个爬起来才成,不能扶的,不然往后那腿就不够力气。”
菊花虽然不知这是啥习惯,但想来不外乎那些道道,于是现场教育赵清道:“这就跟人一样,凡事总要靠自个,指望旁人是不成的。人家就算能帮你一回,也不能老是帮你。这小牛刚生下来,第一个要学的就是自个站稳了,要是连这个也做不好,往后可就难了。”
赵清听了点头,道:“娘说,小女娃要把针线活计、茶饭手艺都学好,往后嫁人才不吃亏。”
周矮子看着菊花笑道:“你这闺女会说话;赵三这闺女也聪明,才这么点大就能懂这么多,不简单。三哥儿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郑长河笑道:“三哥儿当然有福气了,光他家小石头将来就不简单,肯定是要当官的。三哥儿,往后咱这些老兄弟就要靠你照应了。”
赵三嘿嘿笑着,谦虚了一通,说那小子还不知能不能折腾出点名堂来哩,要是连个秀才也挣不上,还不得回来种田?
说笑间,就见那小牛摔了十几跤后,终于叉着四腿站起来了,又连续走了几步,虽然不大平稳,却没有再次摔倒,引得人群一阵欢呼。
赵清喜悦地摇晃着菊花的手臂,嘴里脆声嚷道:“菊花姐姐,它自个站起来了哩,没要人扶。”
菊花开心地点头道:“这小牛犊往后肯定力气大,耕田耙地都是一把好手。”
郑长河乐呵呵地接道:“那还用说,瞧这欢实劲儿。”
青木含笑上前,收拾地上的衣胞,并将那些带污迹的稻草全部弄走,又换了些干净的稻草过来;张槐急忙跟着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