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教他郁郁不得志。”元子攸说完看了眼英娥的神情,补充说道,“一个拿笔的书生,你让他种田,草都锄不动,更别说知道播种季节了,养不活家人,那闲情逸致不过是死不承认不该辞官罢了。所以你看那温子升动不动不是死谏就是辞官,一副一箪食、一瓢饮便足够的样子,我看着就来气。我是生怕他不事稼穑,饿死了他自己事小,拿笔杆子说我的不是,岂不是太冤枉了。”
英娥噗嗤笑出,“温大人是忠臣,倒给相公说的如此小肚鸡肠了,这样的人你要好好重用才是,毕竟敢于说真话的良臣太少了。”
“是了,夫人说的极是,所以我忍得辛苦,也只能认了。”元子攸见张皓颂还未出去,“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张郜颂答应着,便袖了银子出去付与歌姬,歌姬对着菊居方向道谢后,便轻轻脆脆的哼唱起,“幽兰生前庭,含熏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当唱到鸟尽废良弓之时,突然从外冲入十数个蒙面之人,提着刀剑直扑那夫人所在的竹居,见人便砍。酒肆的人惊呼纷纷惊叫着往外出逃,一时间桌椅、屏风被拥挤的人群推的七歪八扭,甚至倒地,一桌的杯碗酒盏叮铃哐啷地碎落一地。
陶老板吓得躲在自己柜台之下,推着伙计出去找巡捕,自己杀猪似的叫道,“好汉莫杀人,要钱只管说便是。”
这群蒙面之人为首人道,“我们只杀竹居的那五个人,绝不错杀,余者速速出去,免得遭殃。”
英娥见状慌忙叫着护驾,便欲挺身站在元子攸身前,却被元子攸一把拽到身后,“我还能让夫人保护么,乖,站我身后。”说完对张郜颂眼神示意,张郜颂领会,立即带着侍卫一跃而起,向竹居冲去。
竹居的夫人此时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身边的三个随从拼死抵抗,已经死了两个护卫,丫鬟也为她挡了一刀,倒地奄奄一息。正要劈向夫人之时,侍卫从后一拥而上,与蒙面之人搏斗起来,张郜颂眼明手快,一脚踢开最近夫人一人,格挡开劈来的两刀,拉着夫人闪到侍卫身后。这群蒙面之人渐渐不敌,负伤撤出,被侍卫追击出去,在街巷恶战。
夫人惊魂未定,吓得瘫软在地,不住啼哭。英娥见她可怜,让绮菬将她扶起坐在自己身边,柔声安慰道,“莫怕,我夫君在呢。只是这些人是谁,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夫人哆哆嗦嗦地,只顾着摇头,嘴里不停说着,“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绮菬给夫人送上一杯热茶,稍稍让她安下了心,“莫怕,我家老爷夫人会保你平安的。”
元子攸说道,“如今你可慢慢告诉于我,我必为你做主,护你周全。”
那夫人哭着说道,“小妇人名叫崔凤琴,我夫君高乾,乃是叛军葛荣部的下属。因不满葛荣暴行,欲归降朝廷,便带着他兄弟高昂一起逃出军营,接受朝廷招安。夫君带着我行军不方便,便让小妇人带了几个随从先行入京,说到了洛阳会有人安排妥当。今日刚刚到洛阳,依着夫君说的来这忘忧居等着来接头之人,却没想到会被人追杀。幸得这位大人和夫人相救,小妇人感恩不尽。”
元子攸佯怒道,“什么,你就是高乾的夫人,你夫君归降于朕,却让你遭逢此劫,是朕的疏漏。洛阳城乃天子脚下,竟然在朕的面前发生此等截杀行径,孰不可忍。张郜颂,吩咐外面起驾回宫,招李彧去太极殿候着,今日之事朕必追查到底。”
英娥走到高夫人身边,轻轻吩咐绮菬道,“将高夫人先带到我宫里安置,待皇上查明事由,再另行安排。”说完看着元子攸道,“皇上,您看呢?”
元子攸赞许地看着她,“皇后费心了,就按皇后的意思。”牵着英娥的手登上轿辇后,忽又转身对张郜颂道,“这店家也不容易,你看看店内的损失,留些银子下来。”
张郜颂应诺,“皇上放心,这里交给奴才便是。”
回宫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启程。轿辇内的英娥眼见元子攸如此体恤百姓民生,心下也着实欢喜,觉得他越来越有天子的风范,不禁将牵着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元子攸却闭上眼睛,似在养神,再不发一言,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了她的手两下。英娥想他是累了,便静静地坐在一边,轻轻将轿帘掀开一条细缝,正好能看着街道因为打斗而凌乱的物什,负伤的侍卫靠着墙角喘着粗气,几个侍卫将他们简单包扎后,抬上了马车送去医馆。她看着天上开始飘起了蒙蒙的细雨,那样的绵绵柔柔,濡湿了她的眼帘,也将地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化开,街道上恢复的平静显得那样的凄凉。她轻轻放下布帘,斜靠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她心爱的男人,想着刚刚混乱之际的守护,心里泛起丝丝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