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天牢。
精巧的小桌子上摆着几盘只有宫里才能吃到的别致的小菜,一个血红色的酒壶格外刺眼。
夜川不急不慢地将酒缓缓倒入同样是血色的酒盅里。倒罢他将酒端到对面放稳,似乎并不急于劝对方喝,只是放在那里。
因为他知道,无论早晚,这个人必须喝。
岳承元乜斜了一眼端过来的酒盅,火红的颜色映上眼帘,仿佛眸子里着了火。
他笑了。
“能让晋王屈尊斟酒,即使是杯毒酒也值了。”话语里虽然不似往日般嚣张,但骨子里还是桀骜不驯。
他深吸了一口气:“宫里的酒就是香醇,只可惜不是梦浮生。”三分傲气带着一分惋惜,他低低轻喟一声。
“梦浮生也不过是壶酒而已。世人都觉得梦浮生金贵,它为什么金贵?是因为味道好么?不是,它只是因为存世量少而已,又是贵人所酿,所以显得金贵了。论口感它不如果儿酿,论香醋它不如猴儿酒,真正使得人们趋之若鹜的只是羡慕别人端着杯子,所以自已也想要,等真正尝到了,你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夜川顿了顿,将筷子摆好:“有时候你羡慕万人敬仰权利滔天,可你却忽略了那个位子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付出的自由,刨除外表的光鲜,其实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岳承元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半晌他抬眼望向他:“晋王当真是活得通透,本王自叹不如。可是,假如真能坐上那个位置握紧权利,抛弃其它的一切又何妨?有的人爱吃果子,有的人爱吃糕点,果子没有糕点甜,可也有很多人争抢,就好像有人爱喝香醋的酒,而有的人就爱喝清酒。”
夜川轻蔑地挑了挑唇角:“自己桌子上有糕点的话,安心吃你的糕点便罢,倘若非要去别人桌子上争什么果子,那就得付出代价。”说着他从一旁小巧的漆盒里端出一盘酸糕来,碧绿的颜色与眼前那抹血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这个道理本王明白。”岳承元看了一眼面前的酒盅,语气已不似先头那般狂傲了。他望了一眼酸糕,缓缓握起眼前的那抹血红:“宝玺……一直都是他的人吧?”
“定桓王英明。”夜川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是不是将搜罗的兵器早已上报皇上,但表面上留下二十箱制造一种私吞兵器的假象迷惑本王?所以皇上在看到兵器单的时候与你演了一场戏来诱本王轻敌。”
他顿了顿继续道:“也罢,是我输了,如晋王这般通透的人,又怎会私吞兵器留下把柄呢?”
说着便要举杯,谁知夜川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起身踱到他旁边弯下腰来耳语了几句。
霎时他的脸上如疾风骤雨呼啸而过,瞪得大大的眼睛死死盯住因手的颤抖而快要洒出来的酒,仿佛夜川刚才的话是多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几声吃力的喘息过后旋即一饮而尽。
夜川走出大牢,甬道上一个瘦削的身影早已等在了那里,目睹了定桓王的死,夏青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夏功忠报了仇。
属于一个异姓王爷的辉煌就此坍塌,悄然淹没在潮湿而又阴暗的天牢角落里。
洪安帝念及岳家往日功勋,法外开恩留了个全尸。但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全尸,也不会有后人来祭拜,不过是乱葬岗里多个坟冢,世世受人唾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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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水县阳关镇。
“乒乒乓乓”的声音又从篱笆透过院落传了进来,范青竹皱了皱眉头,此时响起了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姑娘,这是刚从山上摘的果子。你收下尝尝鲜吧。我和老头子两人从外地逃荒而来,镇上那些好房产我们着实买不起,就想着自己在这里修葺几间茅屋,打点山货凑合着过日子。”
这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慈祥的光芒。她将藤编的篮子塞到范青竹手里,拘谨地挫着一双粗糙的手:“近几日扰了姑娘的清净,老身实在过意不去,我们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几颗果子还请一定收下。”
说完不等范青竹开口便快步走开了。
范青竹朝不远处正在搭建房屋的方向望去,此时院中正在干活的老者抬头发现了她正往自己这边看,便友好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对快步回来的老婆婆喊道:“老婆子你慢点,小心摔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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