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蒲团上面盘着腿,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二哥,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等着三天过后,枢密使府被万人唾尽吗我咽不下这口气!不如我们去劫尸吧,就算死也要争一口气!”
“你能想到,陛下也会想到,现在城门处定是重兵把守固若金汤,你如何去?就算进得去又如何回?虽说你已贵为平王妃,皇家之人没有道理为臣子守孝,但不把你放在眼前看住你,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我能怎么办?溪儿,二哥只有你。”
夏青璃停顿了一下,语调柔和下来:“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非要去摘树上的石榴,可你又不会爬树,招呼了丫鬟府丁给你拿梯子,任凭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听。后来我就替你爬上去摘,可是那时候我也不过才十岁,有颗又大又红熟透了的大石榴怎么够都够不到,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虽然摔下去的时候折断的树枝从手背差点戳穿了整个手掌,可我还是将那个石榴给你摘到了。但你却吓傻了,我让你别怕,可用尽了办法血怎么也止不住,整个衣衫都染红了。后来实在没法了就告诉了父亲请了郎中,为了怕你被父亲责怪,我谎称是自己贪玩爬树不小心摔下来的。因为失血过多又包扎不及时,我高烧三天不退,我还记得你在我床前一个劲儿哭鼻子,还跟我说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劝,要不然我也不会替你去摘石榴也不会摔下来更不会受伤,你说只要我能好起来,以后不管什么都听我的,溪儿你还记得吗?”
夏青溪当然不会记得,可如此温情的儿时回忆由如此温情的二哥的嘴里说出来便有了一种魔力,她低下头点了点:“嗯,二哥,我听你的,我不去了,我就在家里等着。但是今日我枢密使府所受之辱,他日,定要他们加倍偿还还!”夏青溪说到激动之时,整个站了起来,惊的一旁打瞌睡的夏青松微睁了一下眼,他瘪瘪嘴后又闭上了。
夏青璃刚要说什么,见有人从堂厅外走了进来。并无府丁小斯的禀报,来人悄无声息,手里捧着一个青瓷罐子,待走近了,夜川将罐子小心交于夏青璃手上:“夏使君一生戎马,半生献于大玥,身后不应受此屈辱,只是混沌未清瘴雾重重,本王在此允诺,来日,定还夏使君清白。”夜川走上前去,为夏公仲上了三炷香,对着夏青溪略微点了下头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还未走到门口,身后便响起了夏青溪的声音:“好一个来日必还清白!如今最好,别他妈的说什么来日方长!你也查到了定桓王和林司南的诡计了对不对?以晋王殿下的能力,搜罗证据肯定比我们要容易的多吧!你要是想证清白为何不现在就证?狗皇帝颠倒是非黑白,你并未拨乱反正定是那狗皇帝的帮凶!我枢密使府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以后还是烦您大驾不要再来了!”
夏青嵩被彻底吓醒了,跪在蒲团上看看夏青溪又看看晋王,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夏青璃上前一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溪儿,不得对殿下无礼!”而夜川并未辩解什么,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他应该是愤怒的吧,不知是怒自己还是怒洪安帝亦或是怒夏青溪,终究是头也没回的出了堂厅。
夏青璃见晋王走了,柔声道:“溪儿,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可能误会晋王了。纵观朝野上下,能说真话办真事的唯有一晋王尔……”
“二哥,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夏青溪打断他。
“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我的情报网与觉非的并无什么不同,我所能查到的,觉非也定能查到。”虽然夏青璃隐隐觉得在定桓王与林司南之外,还有什么人在暗中操控,这种感觉占据了他的心,他相信觉非亦是如此,而晋王或许已然知晓了这其中的曲折,可大家并未将此告诉夏青溪,目的也都是一样的。
可夏青溪心里依然仇恨。她恨她又成了无父无母的人了;她恨原本如玉般的二哥如今身上多出的那丝萧索之气;她恨掌权之人不辩是非而自己却无力与之抗衡;她恨人情冷暖恩比纸薄,夏公仲先前门下的学生能站出来的寥寥无几;她恨这个世道,忠良枉死,奸佞犹存……她感觉全身血液翻涌着仿佛要冲击而出,头疼欲裂。这时后背渐渐地开始发烫,仿佛像着了一把火,炙烤的生疼,全身越来越热,终于她承受不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