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脖子一睹这三甲佛像的风采。但评二甲的功夫用的却比三甲的少,各司典意见似乎出奇的统一,待众人安静了,首席司典便宣布了二甲得主是八方鉴典的一对和田玉雕瓶。众人把目光都投予了这个温润而泽、绵若羊脂如春闺秀女般婀娜出挑的柳叶瓶上,真真一对儿美人肩。但令夏青溪意想不到的是,钱掌柜一改往日傲慢,毕恭毕敬的上前去领了二甲的玉牌,他转身之时不经意朝她这边睥了一眼,眸光里的阴鸷瞬间凝集,他嘴角微扬,哼笑了一声便满脸堆笑对着众人作揖。
有异必有妖啊,夏青溪正疑虑,随着钱掌柜领了二甲的玉牌后,此届斗宝大会的宝魁便要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诞生了。内院里虽然挨山塞海但此刻却落针可闻,大家都秉着呼吸等待着首席司典宣布宝魁,虽然大家心里都能猜个八九,但还是等着公布结果,仿佛等的是身临这个颁布宝魁的仪式,如此方能过瘾一般。
首席司典扫视了一番众人,笑意浅浅:“诸位,经各司典反复评议,四顾典当的这枚帝王连城翡翠玉牌,色辣正润,无邪欲滴,通体莹透丝毫无瑕,虽未经雕琢但蓝光幽微实属罕见,确为当世绝品,可堪宝魁之名。由此,特将宝魁之玉牌颁予四顾典当。”众人一片附和叫好,再次对这枚翡翠牌子赞不绝口。
夏青溪正欲上前领受宝魁玉牌之时,钱掌柜站出来高喝一声:“且慢!”众人同夏青溪的目光一道齐齐的都看向他,纷纷议论。只见钱掌柜不疾不徐走到中央,看了一眼夏青溪,他将脸上的笑意收回:“夏老板且慢。”转身又向身后诸位典司作了一揖:“我典当届斗宝大会明确规定,所参赛的宝物必得是来路清明,正途得来的方可入赛,钱某在此请教各位司典,若不耻之徒用那腌脏手段以偷盗之物入赛又当如何?”
首席司典义正言辞:“若是以偷盗等不明来路的宝物参赛当取消此次资格并永不得再参赛。”
钱掌柜对着首席司典又是一揖:“司典英明,我典当届向来秉承道义,以公正评判宝魁。我且问夏老板,您这翡翠牌子是何时得来,由何得来?”夏青溪抬眼望向钱掌柜,对他投去了个“原来如此”的眼神,气定神闲道:“有劳钱老板挂心,昨日我便说了,是友人相赠。”
“是何友人?”钱掌柜不依不挠。
“无可奉告!”
“我看你是不敢奉告吧!
“钱老板何出此言呢?”夏青溪笑了。
“因为这翡翠玉牌乃皇家之物!夏老板却说朋友相赠,敢问是官家所赐,还是哪位王爷赠与?”钱老板也笑了,但笑得瘆人。
此时一旁的盈歌欲开口争辩,夏青溪却使了个眼神让她莫要开口,如此,盈歌只好把一腔怨气全发泄到了那方可怜的帕子上了。
众人闻此皆变了脸色,交头咬耳,不时摇头叹息。夏青溪向钱掌柜走近了两步,笑意深深地望着他:“钱老板真真是我典当届的楷模,连每件参赛宝物都背后里调查一通,此等精力夏某真是佩服,既然钱掌柜知道是皇家之物,那还在这里咄咄逼人恐怕不妥吧?不管是官家所赐还是哪位王爷相赠,我想,都容不得你在此置喙!”
钱掌柜闻此变色:“哼!我看你是被拆穿了恼羞成怒,区区一家新开张的店铺如何能够攀附上皇家贵胄?我劝夏老板不如尽快交代了还可从轻发落!”
见二人水火不容各不相让,首席司典站出维护公道:“夏掌柜,钱掌柜所言并非无理取闹,这所有参赛宝物必得是来路清正,此翡翠牌子并非凡物,为正清白还请夏掌柜告知到底是何人所赠。”
夏青溪只想借个宝贝参赛完了赢得了名声再还回去,并不想张扬,但此刻却是骑虎难下。晋王之名是断不能说的,若是让世人得知英奇端良刚正不阿的晋王将自己的诞生礼赠与市井铺肆参与虚名争斗,定会引人无限遐想,但若不说,并不仅仅是拿不到宝魁,赢不了声名,还会背上盗窃皇室宝物的罪名,不仅日后在典当行业无法立足还会有牢狱之灾。
夏青溪正犹豫,钱掌柜见状更是不依不挠,一副胸有成竹大义凛然的样子,一边鼓动众人与司典,一边将身后的伙计差过来道:“李宝,现在就去县衙报官,说斗宝大会出了贼,偷盗了皇室宝物,兹事体大,请官爷亲来一趟东西当铺。”李宝领了差正要往外走。
“且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令人望而生佩,不怒而自威。有几个见过晋王的赶紧俯身行礼,引得众人齐齐恭拜,夜川抬手以示免礼,他径直走过去,看了一眼翡翠牌子道:“此翡翠玉牌乃本王诞生之时北狄太后所赠,本王与夏七爷素来交好,便将此物赠与了夏七爷。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谁敢指教当朝的王爷?尤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兵权的王爷,吓得刚刚起身还没有站稳的钱掌柜急急地又跪拜了下去:“晋王殿下恕罪,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王爷之宝,冲撞了王爷。但小的……小的也是秉公办事,斗宝大会乃典当行业的盛事,小的自当谨慎,还望殿下宽宏,望殿下恕罪。”
夜川并不表态,而是坐到专门为他抬来的尊椅上,掸了掸袍上的虚尘,抬眸道:“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