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的空气转瞬凝结成一团,这道声音如同地狱里飘来的催命黄符,又如响彻在头顶的一个惊天巨雷,众人惊恐抬头,还没来得及回神,这时,又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像石殿立在耳旁的门槛中间动也不动。
“皇上……万……万万岁……”
所有的宫女太监吓得赶紧俯伏在地,他们全都缩着头,眼睛看着地板,躬着的背脊抖抖擞擞,显是三魂七魄都已飞得无影无踪。太后双手极力握住椅子的扶手,面上虽然努力保持她的尊贵和威仪,但在看见刘子毓的刹那间,她的双足已经颤抖地不像样子。刘子毓没有说话,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扫视屋子的时候,他的眼睛像一双散发着森林寒意的刀光,太后手撑着椅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刘子毓又将目光一转,然后定在刑床上的柔止身上一动不动了。
“子……子毓啊……”太后看看柔止,又看看皇帝,她的声音有些发软和颤抖,刘子毓恍若未闻,只是呆滞着瞳孔,不可置信地,一步步朝心爱的女子走了过来。
柔止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喷了水的桑皮纸贴在她的脸颊上,盖了一张又一张,冰冷的烛火中,没有挣扎,没有喊叫,她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那枚兰花玉佩,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枚兰花玉佩……玉佩……
刘子毓的眼前晕了晕,最后,当他看见那一股股暗红的鲜血从她裤腿流出来时,他的整个人已经哽咽着喉咙,就像胸口被塞了一口石头,呼吸都快停止了。
血……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血呢?
他猛地走上前,一把扯开了盖在柔止脸颊的东西,颤抖着双手,就像捧着一个已经摔坏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果儿,别怕,我在这儿。”低头说完这句,他便头也不回地抱着柔止迈出了小耳房。
屋外,秋风瑟瑟,几只乌鸦在梧桐树的树梢上哇哇乱叫,一路跟着猛追的冯公公终于赶了过来,目光触及皇帝怀中女子的一刹那,手中的灯笼“咚”地一声掉落在地,他捂了捂嘴,赶紧想起什么似的,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太医……都去给我传太医…太医!!……”
他的声音飘荡在九重宫阙的上空久久不散,带着从未有过的震颤和惊恐,几只乌鸦听了,也慌得拍翅而飞。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一线微弱的清光从轩窗的缝隙照进凤仪宫的金砖地板上。红纱灯罩下,皇后明清正对着铜镜戴耳环,她穿着件淡青色的夹衫锦袍,外面罩一件长长的的果绿云锦半臂,几名司饰女官为她挽着发髻,描着妆花,寝宫里本是安安静静的,忽然,她的乳母陈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声音亢奋而焦急,皇后一愣,立即转过身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嬷嬷怎么跑得如此慌慌张张?”
“瞎,还能有什么事?老奴刚出去一会儿,立即听见外面有人说,昨儿夜里,咱们的皇上怒气冲冲地赶回宫来,脚还没站稳,人就往慈安宫的方向跑,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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