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地说,清浅地一笑。
她眼睛这么好看,难道真是近视眼?
“你……路痴?”艾晴柔想起之前世界里有个姑娘也是这毛病,能把小路当大道而且永远认不清东南西北。最让艾晴柔毛骨悚然的是那姑娘居然在十八岁到来之际拿到了驾照,别人艾晴柔不知道,但是艾晴柔自己是打死都没胆坐她的顺风车。莫非眼前的美人儿姐姐也是路痴一个?
“路痴?是什么?师妹的机锋,我不懂。我只是等了好久又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去。我想,他应该等得很着急了。”美人儿笑意浅浅地道。
“我真怕,”她微微地噙着一抹淡笑,“他再不来了。”
这微微带着悲伤的笑容,莫名地就把艾晴柔的小心肝揉皱成一团纸。
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这么坦率又温婉的性子。比自己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云初怎么会不理她呢?可为什么她的小小悲伤会让艾晴柔跟着也难受起来?艾晴柔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儿,还有点羡慕。她咬咬唇嘟囔一句:“那你慢慢找路。”转身就想走,她本来想的是让她们自己约会去,再说了,云初再笨也认路才对,男孩子接接女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嘛。可是一转身,艾晴柔看看越来越大的雨,到底还是说:“要不,我送你到台阶边吧。再往上,我可不去了。”
一是去不了,二是心口添堵。
“谢谢了。”女子再次一笑,她笑起来时甜得像有蜜糖,连悲伤都冲淡许多,可是艾晴柔却觉得自己的喉咙发酸。
女子友善地伸过一只手,素手纤纤罩着青纱,青纱下的镯子若隐若现。她的手一碰到艾晴柔,艾晴柔便觉得四周的雨似乎都小了许多。灯影摇曳,浅浅光晕照亮前方的一小程。
“我第一次遇见他,也是雨天。”女子道。
“喔。”艾晴柔混乱应了一句。她其实有点想听又不愿听,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倒是那掌爷,在脑海里哈哈了一声。艾晴柔在心里暗暗发誓,待会绝对不会打死他,半死就行。
“那时他在梨花下喝酒。”女子悠悠道。
“喝酒?”艾晴柔愣了一下。云初那么木讷的一个呆子也有喝酒的时候?
云初看上去不像在梨花下喝酒的人,倒像是能跟梨花并排站着充当木桩的人。论喝酒,掌爷这种讨人厌的家伙比较适合。
“对。喝酒。他挖出来的梨花酒。也不知是哪个仙家留下的。难得的清甜甘冽。我跟他打了赌,他输了,把酒输给了我。可是他脸皮厚,非要再喝一口。我依允了,谁知他就喝了三天三夜。连醉了,嘴里都叼着缸子不肯放。”美人儿说完又是一笑。
艾晴柔嘴角却是一个抽搐——她说得真是呆子云初?
以云初的秉性,挖出一缸酒后他应该严肃恭谨屁颠屁颠地去找师尊才对吧。那家伙,可是一点歪心都没有的。
灯影摇晃,前面的路似乎掩在黑暗里。小小的灯,根本照不透雨夜的黑。小灯摇啊摇,梨花路迢迢。
什么时候,后山到灵虚宫的路竟然有这么远。
“再后来,他便常来青莲找我。陪我练琴,陪我下棋。我师尊却不喜欢他,说他性子太野,说他不会有前途,说这灵虚不过是苟延残喘。最重要的是,我,必须继承青莲一脉。”青衫的脚步停住。
有水滴落下,却不是雨。
艾晴柔到这时已经听得几分不对劲,眼前美人儿似乎有点怪怪的。不但美人儿有点怪异,连眼前的路也有几分怪异。走啊走,怎么也走不到边。抬起头细看,她肌肤赛雪,可是雨滴,似乎淋不到她身上。仔细听,夜空中,竟然只有艾晴柔一个人的脚步声。
“……所以我就在这等他,等他来,等他带我走。”美人仍然在淡淡地说着故事。
“什么?等等!——他带你走?”艾晴柔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美人儿认真地点点头。
一双眸子,装满笑意,只是她等得太久,这笑意里有着哀伤。
“我等了很久很久,他却不来。所以,我想找到一条路,自己去找他。”美人儿说,灯笼一晃,四周仍旧一片黑暗,“可是找不到路呢。”
她话音落,艾晴柔却觉得阴风大起背脊发寒——借着这一晃的灯光,她才看清眼前的路压根没有变化,更要命的她现在才看清眼前人的身子是浮在半空——不对,是没有脚!
鬼!
她是鬼!
女子看着艾晴柔又是甜甜一笑,肌肤白得欺霜赛雪。
唇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