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只手,就朝‘尤物’扑打了过去。
可怜的女人显然被绝望和悲伤冲昏了头脑,她不自量力的举动立即招致了恶果。接触到对方身体的瞬间,她整个人就一下子瘫软在地。那套防护服表面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密集细刺,如毒蛇亮出獠牙般命中了它的猎物。
也许是母性本能,在倒下的瞬间,女人就下意识护住了怀里的婴儿。摔倒在地的女人很快全身麻痹,四肢微微痉挛,她死死瞪着再次朝她走近的‘尤物’,看到对方半跪下来,伸出手要抱走她的孩子时,倔强的女人终于从喉咙间溢出了悲鸣——
“宝宝……不要带走……我的宝宝……!”
眼泪混合着尘土,流满了女人瘦削苍白的脸。她的身体不能动弹,指甲无望地抠着石缝,嘴里一遍遍喃喃着,声音却微不可闻。
就算前情未知,围观到现在,附近不明真相的群众也算看明白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是要抢孩子呐!包括张妙在内,许多人都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被包在毯子里的小婴儿,睁着双清澈无垢的大眼睛,本来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在被人从母亲怀里狠心抱走的瞬间,他撅着身体,小脸皱得通红,仿佛打开了开关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啼哭声响彻整个广场。
瞬间,张妙就同附近所有人一样,痛苦地拧起眉毛,之后‘哇’的一声,靠墙壁呕吐个不停。她离那个可怜女人和‘尤物’最近,铺天盖地的恶心感来得毫无预兆,脑袋晕晕乎乎,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像被颠过来又倒过去。
张妙很快发现,不只是她,其他人也没好多少。除了那个哭声依旧洪亮到爆的小家伙似乎完全没受影响外,原先能站着的人都倒了,剩下没倒的,也摇摇欲倾像严重醉酒。看着风镜屏幕上不断跳跃的红色危险警告,张妙知道他们是被次声波攻击了。
这是人类听不见的声音。
它的频率正在与张妙体内的脏器发生共振,强度再提高下去,胸腔和腹腔的所有器官都会发生剧烈的共振反应,刹那间大小血管齐齐破裂,人就嗝屁玩完了。
“妈的……呕!”
虽然这操蛋的世界它烂得遭不住,可好死不如赖活着,张妙不想死。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她瞪着十几步开外,摇摇晃晃再也走不动路的那名‘尤物’,很明显她和她战队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些人身上的纳米防护战服,正在像夏天的冰块那样融解。
这帮操蛋的龟孙子!没个卵用!
张妙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惜已经骂不出声来了。
「住手!」
另一边,把啼哭不止的婴儿抱在怀里轻拍安抚,通过内部联机,‘尤物’语气严厉,制止了手下人上前想让婴儿闭嘴的意图。具备生物特性的防护服正在自我修复,虽然速度明显跟不上破损的节奏,她却完全不担心一样。
作为如今联邦内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生物学博士的陈素,也确实有这种笃定的底气与胆魄。
「这小家伙只是个婴儿,他的力量短暂,维持不了多久。」精神波动引发的次声干扰,对防护服外层造成了可怕的影响,也让陈素的声音低缓,甚至有些含糊。
但战服头部的复眼式侦测传感器,能记录下大脑颅腔每一次细微的振动,ai识别系统又将有价值的颤动转化为声音信号,即使与队友相距甚远,或者周围环境干扰严重,只要身着这套战服,队伍之间不需要借用外部麦克风,便可以进行通讯交流。
而听她话里的意思,这次莫名其妙的恐怖次声攻击,竟然和她抱在怀中的小婴儿有莫大干系!
「记住,我们的行动需要优先确保目标毫发无损。」她又态度强硬地向手下人重申了一遍。
与此同时,广场附近,不少没有防护设备的定居点居民已经陷入了昏迷。幸好没过多久,就像验证她的话那样,听不见的无声攻击一下子停止了。
陈素松了口气。透过复眼装置,她低头端详着臂弯里的婴儿,可怜的小家伙,哭得脸通红,声音却像耗光电量一样微弱了下来。不过系统反馈的健康状况非常良好,看来是有被仔细照料的。
此时阳光正照耀着这个纯洁的新生命,抚摸婴儿柔软的脸颊,陈素如同对待一颗易碎的宝石,替他擦去泪痕,轻声低喃着:「小东西,你可是人类未来进化的火种。每个像你这样的孩子,都该得到最好的照顾——」
「博士,任务完成了。」
与陈素同行,并负责护卫的贪狼战队稍事休整后,队伍里就走出了一名体格魁梧的士兵。他语气恭敬,朝陈素小心征求意见道:「我们已成功接管目标,是否立刻撤离?」
陈素点点头。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根本没有动用到这支精英战队的力量,因此她没有任何异议,就随同战队成员一起返回了运输机。
在舱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外头的世界——通过与母眼卫星联网,整个定居点的立体结构,附近生物的生命体征,各种数据都借由小小的复眼感应装置,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现在陈素面前。
人类的未来,是全然黑暗的前景或复苏崛起的黎明?结局犹未可知,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冒险,现在断言成功,似乎为时尚早。
「这里是山斑鸠队长,呼叫各机,接收行动已结束。任务完成,rtb(返回基地)。」
「收到。」
引擎发出轰响,蛰伏于地表的黑色怪兽再次升空。当攀升到足够高度时,两架‘钩蛇’战机如影而至,恢复成品字队列后,仅仅片刻,机身的轮廓就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西北方的天际。
而地面上,等到烟尘散尽,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在接连不断的嘀嘀警报声中,倒在冰冷地面上的张妙渐渐从昏迷中苏醒,她呻|吟了一声,整个人浑身脱力像是大病一场。睁开眼,迎接张妙的就是自己的呕吐物,这实在太他妈恶心了!
嘀嘀声仍在持续,张妙的头更疼了。
风镜一边的镜片摔出了裂纹,剩下另一半只能勉强工作。张妙花了两三秒的时间,才意识到显示面板上,那组血红的警报数据代表了什么,一瞬间,她整个瞳孔都收缩了。
面对绝境,人的潜力总是无穷的。张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摇摇摆摆撑起身体,十来步之遥的地方,张妙又看到了那个瘦弱苍白的女人。对方就和广场上的其他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