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少数没有受到波及的家族之一。
一整夜过去了,隔壁家门的哀嚎声不断,但从始至终,徐琨率领的中军并没有一兵一卒踏入陆家。
甚至第二天,徐灵伊还特地派遣使者抚慰陆逊,令其安心居家,不必多想。
但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这叫陆逊如何安心。
陆、全等这几家少数无忧的江东士族,在事后全都心有余悸。
其他人可能以为逃过了一劫,但陆逊天资聪慧,他认为孙翊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几家。
虽然公开的名单上是没有陆氏的名字,但陆逊深知,在那么多世家被捕的情况下,以其他罪名将陆氏拉下水实在是太容易了。
所以陆逊在安顿好家中一切事务之后,他当即动身北上前来寻孙翊,终于在此处寻到了孙翊大军的踪迹。
从始至终,虽然表面上孙翊也是后知后觉的,但陆逊有种直觉,孙翊才是这场大局的真正执棋者。
徐氏,淮泗众臣,江东世家,乃至于整个江东中有权有势的人,都不过是孙翊手中的棋子而已。
陆逊来到孙翊车驾前,朝着车驾内的孙翊一拜,说道,“吴郡陆氏族长陆逊陆伯言参见君侯。”
孙翊端坐在车辇内,车辇以绸幔遮挡,陆逊看不到孙翊的真面容。
孙翊隔着绸幔往外看去,他隐约看到车驾之下站立着一位男子,陆逊的真面容他也没有见过。
“免礼吧。”孙翊的声音从车辇内传出,声音中听不出孙翊的喜怒。
得到孙翊允许,陆逊这才挺直身板,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时,从车辇中又传出了孙翊的声音,只是他这次的声音多了些冷意,他说道,
“吴中一地有四俊,孤若没记错的话,伯言就是其中一俊。”
“吴中四俊,谋俊伯言,这是吴郡士人对伯言的雅称,可见伯言是有大才之辈。
但之前朱府君辟用伯言,伯言却拒绝,并将本名由议改为逊。”
“逊之一字,孤现在思之,似是孙走之意,伯言此次前来,莫不是觉得孤不该入吴土,欲逐孤离去乎?”
每说一句话,孙翊的语气中的冷意就多了一分,到了最后一句话时,孙翊言语中对陆逊的不满已经昭然若揭。
这不满既是来自于陆逊拒绝朱治辟用,拒绝朱治就是拒绝了孙氏,这不满也来自于陆逊的改名。
还有一层不满,是来自于孙氏与陆家的恩怨纠葛。
孙翊车驾前围绕着上千车下虎士,他们听出了孙翊对陆逊的不满,于是乎,他们看着陆逊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在上千双略带敌意的眼神注视下,陆逊依旧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神色,仿佛油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一般。
他对车驾内的孙翊一拜,随后开口解释道,“君侯乃江东之主,莫说吴郡一地,江东六郡皆为君侯所有,逊又怎敢有逐君侯之意乎?”
“逊之拦驾,乃是意欲自荐己身于君侯,逊愿以微薄才智,襄助君侯成就大业。”
陆逊的解释表明了他的来意,但孙翊却又言道,“那改名一事又作何解?”
拒绝辟用乃是士人常为之举,但陆逊突然改名,而且又改了逊这个容易让人误会的字,这的确容易引人诟病。
孙翊此言说完后,陆逊淡淡一笑,他言道,
“逊之一字,并非意为孙走。”
说完这句后,陆逊昂首,露出一副儒雅从容的神色继续说道,
“逊之本意乃为,追孙而居也。”
“逊今日拦驾自荐于君侯,岂不正应追孙而居之本意乎?
万望君侯明察。”
陆逊的这番解释一出,车辇内的孙翊一时无言。
但很快的,车辇中就响出了一阵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喜悦,正是孙翊而发。
孙翊掀开绸幔,露出了他的真面容,他笑着对着车驾下的陆逊说道,
“既是追孙之陆,何不上车乎?”
这一刻,君臣相对而视,各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