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那处地方是军营内一处非常大的空地,空地中央高立着一处台楼。
程普看去,拱手回答道,“启禀少主,那处乃营中校场,校场处高台为先君出征时誓师之用。”
孙翊点点头,转而对还在下跪的数十位将率言道,“汝等现在就擂鼓召集军中队率、曲长,司马等,令他们并诸君皆到那处高台下等候。”
跪着的诸将不解,不知孙翊此举何意,巡军的话不是召见一下自己这些校尉、都尉就行了吗,不过诸将并无迟疑,少主之命,执行就是了。
很快的营中鼓声大作,整个军营瞬间运转起来。
而此时孙翊正在程普的介绍下,认识着下列的一应将领。
其中如蒋钦、周泰、陈武、董袭等孙翊特别留意了下。
他们这几位将来会和其余几位被称作江表十二虎臣,为孙家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孙翊对军营中的统兵将领有了初步的印象后,董袭来报,已经按孙翊的吩咐聚集了所有人。
孙翊朝校场中看去,此刻校场上汇集着千余位人,而就是这千余人,构成了五万大军的管理框架。
稳定军心,不必要将五万个人都聚集起来,只要汇聚起这些人,稳定住这些人,五万大军也就稳定了。
孙翊跳下马,朝着校场中高台而去,身后数十位亲卫亦步亦趋,程普也随侍在侧。
在来到高台下的第一层台阶时,孙翊就感觉到了身后聚集着了上千双目光灼灼的目光。
孙翊的脚步一顿,身侧的程普有点担忧的看着这位尚显稚嫩的少主,忍不住上前相扶。
在被程普扶住的那刻,孙翊心安了不少,但此时他脑中想起了孙策临死前对其的倾心托付,想起了孙策临死前对孙家的未来深深的担忧,
“吾弟,当为周武。”
“哥哥。”
想起孙策,孙翊闭上眼,片刻后再度睁开,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他轻轻挣脱开程普的手,顾谓着程普笑道,“无妨,这段路,孤可以自己走。”
说罢,孙翊在没有任何人的相扶辅助下,踏上了这座高台的第二层楼梯。
身后上千双目光依然在,但孙翊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彷徨。
如果踏上这一座小小的高台都要人扶住,那他将来怎么保守江东,怎么虎吞荆襄,又怎么兵凌天下。
又怎么能让地下的孙坚、孙策安心呢?
他现在是吴侯!
承父兄之烈,称孤道寡,为孤家寡人。
孙翊昂首挺胸,一步接着一步,朝着这军营的最高处走去。
每走一步,孙翊觉得自己心中的迟疑就少一分,坚定就多一分,直到最后,他来到了这高台。
孙翊转身,手按宝剑,看向人头颤动的校场。
“先兄遇难而逝,临薨付孤以大事,孤虽不才,但蒙先父先兄教养,矢志继承父兄未竟之功业。”
孙翊淳厚的话渐渐响起在校场众人耳边。
“诸位曾随孤父举义兵,伐董卓,曾随孤兄渡大江,创基业,父兄教诲,尔等与我孙家无骨肉之亲,却有同难之义。”
孙翊动情的语气渐渐响起在众人心头。
“今吾孙翊,执掌江东,群狼环伺,宵小观望,当此危急存亡之秋,诸位可愿同孤一起保江东,定天下否。”
身在高台的孙翊身穿铠甲,英姿神爽,在高台火把的映照下,从台下观之,犹如天神一般。
“诸位可愿!”
高台的孙翊再次呐喊而出,喊到最后,孙翊的嗓子几近破音。
在一瞬间的沉寂之后,校场突然出现震天般的回应声。
“愿!愿!愿!”
在场的伍长、什长多为孙家老兵,有不少还跟随孙坚参加过当初的诸侯讨董,跟随过孙家两代主君,矢志不渝。
本来在得到孙策身死的消息后,军心大大受创,那可是带领他们战无不胜的小霸王呀。
如今孙翊登台高喊,高声呐喊,义壮外发,风姿气度与孙坚、孙策两位先主一般。
渐渐引起了不少人内心的共鸣,在共鸣下有些人就情不自禁的应和起孙翊来。
一部分带动一部分,在场的所有军士如今都已经高喊起来。
孙翊见军心可用,心中激动不已,又受到这校场中激烈的气氛引领下,他忍不住抽出腰间的宝剑,在闪动的火光的照耀下,剑身如附上了一层光芒,
孙翊举剑高高向天,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大喊道,
“噫兴!”
校场中的军士见状,也纷纷抽出腰间横刀,纷纷高举向天,
“噫兴!噫兴!”
上千人的声浪一阵强过一阵,最后似乎把天上的黑云都驱散开,露出了那轮明月。
程普此刻在台下仰望着那如天神般的少年郎,
他好像回到了当年长沙的征董誓师,回到了当年寿春的渡江誓师,印象中的那两位孙家先君渐渐和眼前的孙翊重合。
程普忍不住肆意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他捂着肚子跪到地上,笑着笑着他眼中饱含热泪。
一切的担忧烟消云散。
真是像,太像了!
天佑江东呀,天佑孙家呀。
....
是夜,乌云消散,明月高挂。
是夜,孙翊宿于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