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传入她掌心,她却很快地意识到。这并不是他!
他的气息从来霸道浓烈,即便握住她,也是充满控制欲,握得很紧。而非是这般,带着几分温柔的味道,小心翼翼。
这意识很浅,她很快地又陷入了黑暗中。
而屋内,嬴烬手中的剑,沾着血。随手丢在一边,他那双邪魅的桃花眼中,是滔天的怒意,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倘若凤无俦晚一步找到她,她是不是就真的死了?而他呢?他嬴烬……不,他冥吟啸,也是一国君王,却差点什么都做不了,差点被人拦截在路上,连最后帮她,都险些没帮上!
他一张脸阴沉得离开,靡艳的声线,带着狠绝的味道:“青城,传信回京城!调兵,七十万。倾举国之兵,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我要他们,全部为他们的行为后悔!”
“公子……”武青城一怔。
所以,这个已经逃避了足足三年,不肯踏进自己国土一步的人,到今日,是要为了洛子夜,打算重新回凤溟掌权了吗?
不过,这一直都是自己所期待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武青城很快地低头,开口道:“是!属下立即传信回去!”
说完这话,他很快地转身出门,面上的表情很复杂。冥吟啸,在他心里,洛子夜就真的这么重要。她受伤了,他竟敢直面从前那些过往,选择回国,选择重新掌凤溟王权。而他武青城,是应该高兴他终于振作,还是应该嫉妒洛子夜,对他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他步出门。
这屋内便只剩下昏迷中的洛子夜,和面色难看的嬴烬。那眼神从她身上扫过,她身上,但凡他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全部都是青紫色的伤痕,还有未曾擦去的血迹。被刺透的大腿,纵然已经包扎好,但那红衣上全是血,已经变成暗黑色。
他面色越发难看哀恸,抓住她的手,置于自己颊边。若非他放弃能握在掌中的权势,选择一无所有的待在天曜,那么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他会有更多的力量,来保护他。然而因为他怯懦,因为他一再避世,以为退出这天下大局,便是心中桃源。可最终呢?
他们伤了她,那些人伤了她。
他邪魅的桃花眼,盯着她,已是做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小夜儿,人间是炼狱。他们拉你入地狱,那我就在地狱里陪你。红尘有劫,我陪你渡。血火刀锋,我陪你闯。相信……朕。冥吟啸,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除非——朕死!”
他以帝王的身份,向她许诺。从此,将以一方霸主的身份,来保护她。
嬴烬,这一日已死。活着的,只是冥吟啸!
……
“阎烈大人!”门外,站在外头防守的人,看着阎烈浑身是血地回来了,都愣了愣。
而阎烈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在知道王又回去闯了一次皇宫之后,他几乎不用犹豫,就知道眼下王的落脚点,一定在此地。进了这院中之后,见着几间屋子,离得还算是比较远。一边是神机营的人,一边是他们王骑护卫的人。
王骑护卫的人,在看见他之后,很快地打了招呼。
神机营的那几个人,看着他也点了点头。阎烈心里头对洛子夜有怨恨,自然没心思搭理他们,只大步往这边走,问了门口的人一句:“王呢?”
门外的人开口道:“在里面,闽越大人在为王疗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闽越大人吩咐了,在他为王疗伤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
“嗯!”阎烈应了一声,靠在门口。
这时候武青城正出来,放出了信鸽。传递出去了自家公子的命令。回眸之间,看了阎烈一眼,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阎烈并不打算搭理他,从来王和嬴烬就不合,自己和青城也不合,这时候他当然不想跟武青城说话。只敛眸,恶声恶气地回了一句:“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我们的事情不必你们操心!”
青城好心没得到好报,也只冷笑了一声,没多话,直接进了屋。心里头却明白,阎烈这个态度和表情,那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当是很严重的事。对方跟他不仅仅一直不合,也根本不是一个阵营,不论从公务还是私交,都没必要告诉自己这些!
这番考量之下,他便打算回去对嬴烬说这事。
然而,刚刚回身。便听见嬴烬的那一句话,他眸色骤然一黯。闭上眼,在门口沉默了几秒,才举步走了进去。他刚刚进屋,床榻上的洛子夜,眉梢就动了动,睫毛也微微颤了颤,看那样子,是将要醒来。
嬴烬……不,冥胤青,很快地一愣。
便飞快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修长的手探上她的额头,试一试温度。他是掌心是温暖的,洛子夜睁开眼的时候,浑身都还很疼,而事实上,按照闽越的推断,她应该是早上才醒来,却是因着意志力强撑,这时候便已经醒来了!
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她处在一件茅草房内,一张草席铺成的床。这时候她的脑子还有几分晕眩,闭上眼稍稍让身体缓冲了几秒,旋即,潮水般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往她脑中涌来。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地历历在目,这令她的眉宇之间,很快地多出来几分戾气。洛小七,龙傲翟,轩苍墨尘,还有……
还有他!
她猛然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人。是嬴烬!她很快地开口问:“嬴烬,他呢?他……他呢?”
她眼睛瞪得很大,盯着嬴烬。心里头也很着急,她记得那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她看见箭羽插在他的肩头,看见有人拿刀砍在他胳膊上。看见……这般想着,她脑中又是一晃,因为情绪太激动,险些再一次晕过去。
她醒来之后,没问她自己的伤怎么样,没问其他人怎么样,唯独就只问他,只问凤无俦!
这令他心头一沉,却又很快地平静下来。很果决地开口道:“他就在隔壁,闽越正在为他疗伤。你要去吗?”她心里的人是凤无俦,这是不可逆改的事实。这一点他心里更清楚,所以,她想见凤无俦,他就帮她去见。她想知道凤无俦在哪里,他就告诉她。
洛子夜点头:“要去!”肯定是要去的,不知道他这时候伤势怎么样,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有好的运气脱险。她怎么可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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