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洛飞快的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再开口,应了一声慢慢的往门口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暗暗的腹诽:叫我!叫住我!叫住我呀!
但是直到办公室门轻轻阖上,也没有听见后面有任何异动。
难道,我猜错了?宝洛把文件按到怦怦乱跳的胸*口,一阵疑惑。
办公室门阖上的瞬间,某人转过了头,那份被半压在合同下面的辞职信字迹飞舞,闻瑾轩慢慢的将它拉出来,便笺纸很薄,稍一用力就微微开裂。
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张,眼睛深如黑潭,轻轻叹口气,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陆千千啊陆千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没有足够的庇护,孤军奋战的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而这个时候的千千正在全力准备她的毕业论文答辩,靠着在图书馆的一周苦熬,好歹把原来的雏形论文填了个大概。
这一日,她走出图书馆,已经是五月的风,吹在人脸上,像一团小小的阳光,明媚肆意。
千千穿了她之前和公孙然一起买的那条桃红色裙子,裙子剪裁合体,颜色明亮,衬托的千千面如桃花,她站在台阶上伸个懒腰,几个路过的同学都放慢了脚步,频频回首。
一个女孩子走过了又转回来,看了千千好一会,不确认的唤道:“千千?”
千千转头看她,脑子里飞快的搜索,很快找到一点信息。
这个女孩叫柯相,和千千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已经被保送研究生,曾经断断续续接济过“千千”。
帮人和被帮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千千露出亲切的笑意:“柯相。你好。”
柯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意外道:“千千,你还真变了不少。”
她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的道:“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妈前几天窜门,念叨着你好久都没往家里打钱了。可是,前些日子,我才听公孙然说给你介绍了好些好工作。”
千千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笑笑没说话,柯相的同学远远的等的不耐烦喊了起来,柯相只得匆匆忙忙的准备走,临了,她语重心长的劝解:“千千,我知道你辛苦,但是,有时候捷径不一定那么好走,咱们都是没权没势的草根阶级,没有什么比脚踏实地更踏实的了。你妈妈也是逼得太紧了,但是,有个时间,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还有,放假就回家看看吧。”
柯相说完这些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千千,捷径?往家打钱,养家糊口?回家看看——这袭话信息量略大啊。
千千抠抠头,关于家的这部分的记忆貌似都不太愉快,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探寻,果断决定,先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还有几天的论文答辩再说。
于是乎千千,剩下的几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捣鼓论文,一个标点一个标点的校对,直接拿出了当年背诵白家剑法和枪术心法时的蛮劲,待到临答辩的头天,勉勉强强算是全部搞定,她收起资料本,正好闭馆,低回而婉转的音乐响起来,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夜里的风清爽扶人,千千绕着校园林荫大道慢慢走着,古老的校舍静立两旁,她仰头看那轮圆圆的月亮,不知道这轮月亮是不是曾经照耀过故国和家人的那一轮,她仰着头站在树下,痴痴的望着,任由心里泛起微微的思念和一种恍若隔世的惆怅。
在图书馆的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的翻找了所有穿越魂魄类型的书籍,从庄周梦蝶到游园惊梦,志异小说和荒唐聊斋,每个故事都没有提到该如何回到过去,只有同样美好或者不美好的将来。
千千像一只小小的雏鸟,蛰伏在这个异世,带着漫不经心和些许好奇,也许文明会偶尔征服她,自傲和沉默会掩盖她,但是每到人生的关键时刻,天生的强悍便会主导一切。
一辆银白色的汽车缓缓的从林荫道上驶过,车子很华丽,车牌号码也很吉祥,千千瞬间有点憋闷,无论在哪里,都有着无形的等级,这个异世通行的显然是财富,在绶国曾经身份低下的商人在这个世界却拿到了通往各处的铁卷王牌。
她叹口气,果真是风水轮流转,鲜衣怒马的日子都是过去了,现在的自己,是还在为个毕业证磨头皮的小杂草。
只是,这个毕业证真的像“陆千千”记忆里面那么管用吗?她觉得有点怀疑。
汽车的车窗半开着,一个女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懒洋洋的扶着方向盘,两人错开的瞬间,千千看清了她的脸。
过目不忘的记忆立刻提醒她:这个女人,在闻世年会上面见过,隐约听的说是姓钱。
不是是钱景臻那个败家子真的找了他姐姐来帮忙投诉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千千忽然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