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洗手间里。
白卿亭揉着剧痛的肩膀艰难的坐起来,脑子疼痛昏沉,她想揉揉头,手刚刚摸上去一点,就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鬼!看来连骨头都摔折了——
娘的,回去非要把那匹马也朝殿阶上摔一下,驯马那个渎职的侍从官也别想好过,她恶狠狠的想着,一边四处转动脖子,还好,脖子能动,只是额头很疼,想必摔破了,但愿不要破相的太厉害……她晕乎乎的祈祷。
——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的视线渐渐聚焦,在四周扫过一圈,又扫过一圈,洗手间柔和的灯光明亮的恰到好处。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嘴巴也张开了,这个平日一味嚣张从来不知道畏惧的金吾左将军脸上的表情定格成不可思议的模样。
娘的,她奶奶的!
这不是皇宫!不是云台!这这,不是绶国可能存在的任何地方!这,这是个什么地方!!
白卿亭深深倒抽了一口凉气——
让时间重新回到天栾三年秋,绶国。
绶国的白家世代簪缨,女子做主后宫,男子驰骋沙场,为绶国皇族外第一家族。
到了白玉继这一代的白氏分家,荣极一时,大女儿白卿宛执掌后印,两个儿子一个官拜骠骑将军,一个为虎贲将军,军队后政紧握手中,让他这个小小的分家也出尽了风头。
然盛极而衰,一夜之间,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在和辰国的一场大战中,惨胜而回,白家男子系数为国捐躯,只剩下年仅十四的白卿亭和三岁的幼子白卿沉。
白卿宛身在后位,却救赎无天,眼睁睁的看着这场仗打了三年,自己的父兄一个个马革裹尸,最后的惨胜归来,带着白家数具尸骸,庆功宴变成了追思会。
白玉继一脉也便就此衰落,主家白昂一脉抓紧时间选派后妃入宫,大有趁胜追击之意。
白卿宛孤掌难鸣,十四岁的妹妹虽然姿容过人,但是天性顽劣,向来不爱红装爱武装,成日刀剑不离手,指望她进宫来帮助自己稳定后位实在不靠谱。
她一度心生绝望。
在清明的百思宴上,白卿亭一袭广袖长裤的男装出场,寡居的嫂子黄氏劝说不得,也只好由她去了,十四岁的少女身量已现端倪,娇美稚气的脸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势,惹得皇帝频频关注,这是后宫女子所不具备的凌厉之美。
白卿宛顿时生出希望,她笑着将妹妹唤到自己的下座,酒水果食一应妥帖照拂,皇帝连敬了皇后两杯酒,白卿宛推脱不过,一一应下,脸上便泛出了动人的红霞,再有酒盏,她便低低求饶:“皇上,臣妾不胜酒力,不如请臣妾的妹妹代饮一杯如何?”
皇帝正中下怀,便举盏向白卿亭示意。
白卿亭一手执杯,举杯尽饮,完了,将酒杯翻过来,给皇帝看了看,示意自己已经一杯倾尽,这是军中男子惯常的做派,被白卿亭一用,倒有些粗鲁的率真。
酒是绶国京都的烈酒,寻常男子也不过半斤,女子更是浅尝辄止。
白卿宛皱了皱眉,这个妹妹还是这样子,一点闺秀模样都没有,早日便听说常在家中饮酒玩笑,如今到了殿上,竟也如此不懂规矩。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母亲去得早,这个嫂嫂竟也没有好好的教教?她不满的看了眼远座的黄氏一眼,对方立刻惭愧的低下了头。
皇帝愣了一下,张开嘴巴笑起来。他喜欢这样直率的性子。
白家主家家主白昂一连往这边看了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对长子白君羡示意前来皇帝面前敬酒。
皇帝被这礼节性的打断有些不悦,但是也耐着性子和白君羡客套。
“本次白家为国捐躯,实乃白家的荣幸,陛下实在过誉。”他作为白家主家,代表着白氏的言行。
白卿亭默不作声的又饮一杯酒。
皇帝笑道:“白氏真乃我绶国的国柱肱骨,此番辰国大败而归,荡了绶国几十年俯首称臣的屈辱,实乃我绶国一大幸事,当彪炳史册。爱卿,再来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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