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低低地叹了一声,孙青一人一马,冲破军阵,携着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气势直逼而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以自己一人之力阻挡他的锋锐。
只是他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已经败下阵来。
手上折断的长木杆与孙青居高临下审视他的目光,无一不像是根根利刺般戳进他的心房。
但眼下他所有的部队都在场中胶着作战,难以脱困,秦轲更是深陷骑军混战之中,不见人影,此时,他身旁只有一个不懂修行的小千,他又能如何?
弓箭手们开始丢弃手上的长弓,纷纷拔出腰间的木刀向着孙青两侧包抄而去,而没有了箭矢铺天盖地的压制,红军突破的势头越发猛烈,如一头狂怒的巨虎,正吼叫着撕裂束缚它的枷锁。
雁形阵纵然强大,却需要足够的人数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阿布手上的这四百多步军还远远不够。
难道就这么输了?
刹那间,阿布的脑中不知道闪过了多少想法,但最终这些想法都被他一个接一个的否定,一股无助涌上他的胸口。不知道长恭哥看见自己这般无能的样子,会不会有些失望这数月来对他的锤炼?
“不对……还没有输……我只是逊于孙青一招……但我还没有输……”阿布对自己道。
一股热血像突然倒灌一般冲向他的心口,然后轰然爆炸开来。他感觉到那股滚烫带来的力量,气血在身体里几乎是一路狂飙,把他的根根经脉冲击得生疼。
“孙——青——”
一声怒吼,纵然孙青手上的长木杆已经直指他的胸膛,但他不退反进,手上半截木杆迎着孙青手上完好的长木杆再度刺出!
仍然是毒龙势。
但孙青的眼睛却是微微亮了一下,他嘴角微翘,尽管仍有些不屑,但清冷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几分欣赏:“倒还有几分样子了。”
阿布不知道他所说的几分样子,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样子,是足以做他的敌人,还是确实没有给高长恭和太学堂丢脸?
但这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的全部心神都压在了那半截木杆上,长木杆折断之后,断裂之处自然露出尖锐的木刺,远远看去,倒真像是一杆枪了。
所有人都明白,以阿布这般的力量刺出,如果真能刺中,只怕孙青真会被穿胸而过。
孙青冷笑地盯着“枪尖”,手上的长木杆没有迟疑,仍然向着阿布的脸推了出去。
等到两人手上木杆的去势几乎用尽,孙青的长木杆已经到了阿布的眉间,而阿布的枪尖距离孙青的小腹还差着三尺距离。
毕竟是断了半截的长木杆,一寸长一寸强,这在长兵器上可以说是所有人公认的至理。孙青确实欣赏阿布能在这种绝境之下还奋力一搏,但可惜,羚羊如何能与狮子搏杀?
但就在这时候阿布却已经收回了手上的木杆,坐在马背上向后用力地躺倒下去!
孙青看着阿布,他知道自己的长木杆还没有碰到阿布,但他退得如此决绝,甚至要比刚才出枪那一刻更加决绝,到是让他有些意外。
下一刻,阿布纵马狂奔,向着侧翼狂奔而去。
孙青看着阿布的背影,侧头看了一眼正双目死死盯着他的小千,随后把目光落到他身后那名举着大旗的军士身上。
这场军演的胜负,一是在于两军对垒谁能站到最后,二是在于哪位主帅能在乱军之中屹立不倒。
而除了这两项判定标准之外,最后一项就是这杆高高耸立的军旗了。眼下,他只需要手上长木杆一抖,直接把这军旗打落在地,他麾下的红军自然就能得到这场军演的胜利,而他本人,则会得到那个“副将”的奖励,首次在荆吴的军界展露头角。
但……这般的胜利,真的是他要的吗?
他转过头,看着阿布那与其说是纵马狂奔倒不如说是狼狈逃窜的背影,想到他出那一枪的眼神,微微笑了起来。
“也罢。就陪你玩玩。”孙青一拉缰绳,火红色的战马长嘶一声,抛下面前面色发白的小千以及那些包抄上来的弓手,扭头向着阿布追踪而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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