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却似是不曾听清,或是不曾听懂,无辜又无助地跪在一边听候发落,却见青贵姬斜里伸来的一只玉手,心里顿时不禁一暖,险些落下泪来。
“不怪你,这里也没有外人,本宫不过稍事提点,以后不至于闯下大祸。”莫青离一番话语重心长,竟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会做到这般。
玲珑像个孩子知错就改一般,重新拿回玉梳完成了高贵的朝天髻,殿内一片岑寂,就连宫女的呼吸和青贵姬的叹息也都清晰可闻,众人知道主子情绪不佳,也都提着十二分的当心,谨慎伺候着,生怕哪里不慎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快,从而引火上身。
待梳妆完毕已是午时了,俞清抱了小公主来请了安,青贵姬见了日渐好转的赵昀凰,心情才好了一些,刚命人传了午膳,却听外间通传,原来是内侍府的管事亲自来送年节行赏的。
贾公公是宫里确确实实的老人了,两鬓早已花白,一双干练的眼却透着精明之色。
莫青离两世为人,更是知道宫里旧人的厉害之处,因此见了贾公公也极是亲和,只听她客气地道:“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本宫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她虽然被降了位份,却依旧是正二品的贵姬,那贾公公不过是八品的管事太监,听贵姬娘娘如此客套,见惯了宫里诸事的贾公公也是心知肚明,他此番本不必亲自来,也是寻思着青贵姬如今身份特殊,总就是对手底下的人诸多的不放心,这才顶着严寒跑了这一趟。
“娘娘哪里的话,这本是老奴的份内之事,娘娘如此说倒让老奴汗颜了。”贾公公一面陪笑说着一面招呼着小太监们将所赐的珍宝绸缎抬进殿来。
一众宫女丫头们看着鱼贯而入的各色珍品,个个都是眉开眼笑,之前在别处当过值的宫女们也都在唏嘘,即便是尊贵非常的东凤宫也不曾见过如此丰厚的封赏。
莫青离余光瞄了一眼托盘上形形色色的各式奇珍,心内却并无多大的欣喜,却偶然见了一物,却是一套粉藕色的新款宫装,当下奇道:“这是什么?”
贾公公亲来这一趟便是因为这件价值连城的冰蚕丝锦所制的襦裙,果然见青贵姬慧眼识珠,一眼便瞧出了不同,才笑着回道:“娘娘好眼力,这件宫装乃是用蜀西冰蚕丝织做而成,又是天下第一神绣隐娘亲手绣制,世间只此一匹再找不出第二件来。当日皇上见了此锦便吩咐下来为娘娘裁制新衣,内侍府苦于娘娘不在宫中,无法量得尺寸,只好找来了旧时的记录日夜赶制,也不晓得是否合娘娘的身。”
莫青离伸手摸了摸这件听着便令人咋舌的襦裙,果然是质地细腻,轻薄如无物,再看其上若隐若现的朵朵素色春梅,似是隐在内外丝锦的夹层之中,当真是技艺非凡。
又听贾公公补充道:“娘娘别看它轻薄,夏日它清凉透气,冬季它亦能抗风御寒。”
莫青离阅过珍宝无数,自是识得这件冰丝襦裙的妙处,而贾公公亲来一趟也是显出了对它的重视,莫青离懂得其中的门道,贾公公如此,算是在对自己示好了。说到底也是宫里浸淫了几十年的人,这贾公公倒是看得通透,独具眼光。
虽然连降两极,虽然如今念伊殿门可罗雀,这贾公公却毫不避讳,莫青离心间荡过一丝感激,却同时又顾忌重重。
宫里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恩情,贾公公如此,或许也并非空穴来风。
莫青离不觉莞尔,示意玲珑接过冰丝襦裙,信手自身边托盘上捡起一串东珠手钏道:“公公有心了,本宫无以为报,便借这串东珠以示谢意,望公公莫要嫌弃。”
贾公公却不加推辞,伸过枯瘦的手接过便自顾套在了腕上,谢了恩退下了。
莫青离嘴角不禁愈渐下沉,嘱咐玲珑清点新赏的奇珍入库,又屏退了宫人只留下了俞清。
俞清暖了精巧镂雕手炉递给端坐沉思的青贵姬,见她柳眉紧锁,一时也不敢叨扰。
“你觉得贾公公今日来所谓何事?”莫青离抿了口清茶似是无意地问道。
俞清不明就理,只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结巴了好几句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奴婢不知”。
莫青离只觉事态错综复杂又环环相扣,却苦于找不到那个突破口,她知道如今最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既无从下手,便只能敲山震虎,逼得对方自露马脚。
“你怕我?”莫青离抬手将俞清的下颚一勾。
俞清瑟瑟发抖,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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