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鹿脸上微露惧意,她倒是不怕受伤,只是想着如果这等毒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那等后果实在难以承受。
想到此处,张月鹿不再有丝毫丝毫留手,袍袖一挥,无数白纸化作的纸鹤自袖口飞出,白茫茫一片。
“无相纸”名中有“无相”二字,意思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故而可以千变万化,不仅仅是兵刃,只要驾驭之人能够心中观想之物,皆可化来。换而言之,如果张月鹿能够精通手铳结构,存乎一心,甚至能以“无相纸”化成手铳。区区纸鹤,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这些纸鹤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张月鹿与巫祝女子之间的空间,便是巫祝女子再次发射弩箭,也只能射在纸鹤上面。
转眼之间,汹涌纸鹤便将巫祝女子彻底淹没,同时还分兵向两名中年男子攻去。
两名随行的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大喝一声,四掌抡出,劲风陡起,纸鹤被掌风冲散,却不落地,顺着两人的掌风飞舞,若有灵性,抵隙而入。
两人大惊,唯有反复变招,不让那纸鹤近身,可久守必失,还是被纸鹤掠身而过,留下一道好似剑伤的创口,血如泉涌,不觉失声惨哼。
便在此时,被纸鹤团团裹住的巫祝女子娇喝一声,忽见所有纸鹤被震得四散激射,化作无数纸屑纷纷而落,最终又合成一张白纸。
只见巫祝女子显出身形,身上的衣衫虽然破烂,但肌肤却无丝毫伤损,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金光流转。
张月鹿接住“无相纸”,赞叹道:“巫祝的金身境,号称神力不绝,金身不坏,果然厉害。”
话音未落,张月鹿手中的“无相纸”又化作一把长弓。
张月鹿将长弓一横,以纸为箭,九箭齐发,然后再生九箭,在近距离之下连发不停,密如飞蝗,当真是避无可避。这也就罢了,张月鹿还在纸箭中暗藏道门的“凤眼乙三”,难以分辨。
巫祝女子也没想要躲避,手腕、脚踝上的流珠亮起,整个人仿佛镶嵌了一道金边,双手平平前退,筑起一面无形障壁。
箭雨落在无形墙壁之上,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红光似雾,焰火如雨。
两名中年男子既要抵挡残余的纸鹤,又要躲闪张月鹿的纸箭和火焰,已经有些应接不暇。
便在这时,齐玄素收敛气息,顺着立柱悄然滑下,来到一名中年男子的背后,举起手中的“神龙手铳”,遥遥对准了此人的后脑位置。
对于齐玄素而言,江湖不是善地,而是一方黑白不辨的池塘,他就是个在里面打滚挣扎的小卒子,早已是满身泥泞,可不兴讲究什么堂堂正正。
正如七娘所说,能偷袭得手就绝不正面强攻,和兵法是一样的道理。
齐玄素以拇指压下击锤,手指勾住扳机,轻轻一扣。
手铳的弹仓内爆开一团烟光火气。
想要躲过手铳,必须要提前预判,等到弹丸发射再想去躲,那就太迟了。
这名境界还要高出齐玄素的中年男子的后脑位置爆开一个幽邃的血洞,当场扑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其实先天之人不会轻易死在火铳之下,可惜齐玄素用的是四品祭酒道士才能配备的“神龙手铳”,又用了刻有破甲符箓的特殊弹丸,关键是从后面偷袭,焉能不死?
另一名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不顾纸鹤又在自己身上留下几道伤口,直接朝着齐玄素杀来。
齐玄素来不及装弹,直接收起“神龙手铳”,向古庙外掠去。
那中年男子已经红了眼睛,紧追不放。
齐玄素出了庙门,猛地转身,拂袖间,袖中寒光一闪,疾奔中年男子的面门。
中年男子一皱眉,左手扬起,五指如拈花,将那寒光拈住,定睛一看,竟是一枝铁锥。
原来齐玄素买不起飞剑,便买了些铁锥,以“驭剑术”的手法丢掷出去。虽然比不得“御剑术”那般万物皆可为剑,不能使铁锥在离手之后变化方向、如臂指使,但能使铁锥蕴含剑气,杀伤力大增。
中年男子喝道:“原来是个昆仑阶段的道门狗,只会偷袭,有本事与我正面打过!”
“阁下举手之间便破去了我的剑气,果然厉害,应是有玉虚阶段的修为了,但若四剑齐出,阁下接得住吗?”齐玄素伸手从挎包中一摸,又一挥手。
只听得“嗖嗖”破空声响,这次是四根铁锥激射而来。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双手齐出,将四根铁锥全部接下,同时运转神力,将其中的剑气彻底化去。
他再一运转神力,竟是将掌中的四根铁锥拧成一团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