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顿了顿,又道:“我并非不看好娘娘,娘娘这样好的人,定能得皇上一世荣宠。”
银惜双手环胸,挑眉看他,“大人深夜在本宫宫里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是当真不怕死吗?”
李弦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从不怕死,如今更是孤身一人,我只怕,会连累娘娘。”
银惜问:“大人平日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话?”
他平日里可是沉默寡言的很,半天说不出一句。
“娘娘今日已经够伤怀了,我总要安慰娘娘,再不逼着自己多说些话,日后许就没有机会说了……”
他是臣子,她是后妃,一生之中的交集能有多少,不如趁着还能说多说几句,若是哪一日再也见不到了,也是个念想。
说完,李弦喑似是觉得不妥,加了一句:“夜深了,娘娘快回去吧,如果着凉就不好了。”
“着凉?我若是病了……”银惜突然看向他,“大人会心疼吗?”
风声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李弦喑的唇颤动着,心口涨得发疼,他想说什么,想捂着自己的心,但最终只是抿一抿唇,劝一句:“微臣该走了,被人瞧见了不好。”
说完,他决绝地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了树下,几下就翻出了墙外。
他的轻功是极好的,但是动作却没有来时利落。
银惜随处找个桌子把枇杷放下,一颗一颗剥开皮吃了。
这个时节,枇杷还未彻底成熟,只有微微的甜,更多的是酸。
就像是少年少女们萌动的春心,青春酸涩。
……
枕霞阁。
主殿的灯早早就熄了,西侧殿的人却是彻夜难眠。
墨嫔洛夕菡望着床顶发呆,早在被选中进宫之时,她就明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所以她不想入宫,选秀之日,她只穿了一套极素净的绿色衣裳,戴着银簪子,没有半点金玉点翠等金贵之物,结果却还是入选了。
她进了宫,也时常告诉自己不要动情,情之一字,在后宫是杀人不见血的剧毒。
可是皇上,他当初对她那样好,她为了他一次次放低自己的底线,从绝不爱皇上,到只要皇上偶尔还能想起她就好。
……他只是一时腻了,总还是会想起她的,一定会的。
洛夕菡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一遍遍安慰自己。
……
第二日,从凤仪宫回去,用过早膳,她就又去了昭阳殿。
祁栩难得地没有在批奏折,而是站在窗前,见她进来,笑着走上前迎她。
“今天来这么早?”
银惜抓着他的胳膊,埋进他怀里。
“嗯……想陛下了。”
祁栩只以为她是因为昨日他留宿枕霞阁而吃醋,并未多想,只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味萦绕在鼻尖,银惜突然就觉得很是心安,无论是怎样的狂风暴雨,都有人和她一起面对。
她不禁想起昨晚那人,其实祁栩是比李弦喑矮一些,瘦一些的,但却只有祁栩,能让她如此安心。
不只是因为他能带来的权势,更是因为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