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纤尘微光觅神算，鸿蒙造物猜本真

/>     章泽琛猩红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不会给他们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他坚信，一个属于自己、属于地球人类的宇宙时代已经来临，而他自己则是开创这一切的英雄，一个全新的、凌驾于宇宙之上的神。

    就这样，他们这些人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就全都穿上齐天2代铠甲，在章泽琛的带领下，离开这个小行星，奔赴向神秘莫测的宇宙。其实，很多人在心里对章泽琛的说法都有多多少少的认同，他们谁也不想碌碌无名地老死在这个实验的牢笼里——宇宙就在眼前，而他们取得的成就又如此真实，不容忽视，那么何不勇敢地踏出一步，拼死一搏呢？

    但，命运和宇宙都是不可测的，章泽琛和众人都没有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目前的处境，直到这颗叫做拉格措的小行星在他们眼前爆掉了。

    看着拉格措像喷泉一般地向宇宙空间喷发出粒子物质，章泽琛彻底傻眼了：他的雄心壮志刚一开始，便在冷酷无情的宇宙面前，宣告夭折。随后，绝望的情绪开始在这些人中蔓延。没有了拉格措这个小实验室，他们在宇宙中，就没有了立足之地，齐天2代铠甲可以制造出氧气和一些简单的营养物质，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他们两年的寿命。

    很快，有人难以控制对章泽琛的愤怒和不满，对他发动了攻击。同样穿着铠甲的章泽琛先是任由身边的人对他拳打脚踢，再后来，他开始了反击，就像疯虎一样在羊群里肆虐。一时间，理智和智慧离他们远去，只剩下绝望之后的疯狂，地球人类的卑微和劣性在这片漆黑冰冷的宇宙空间里尽情展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宇宙的可怕：经过他们这一番折腾，已经有一半的人失去了踪影。在拉格措喷发的时候，对他们身上的齐天铠甲造成了一些破坏，尤其是通讯装置。那消失了的一半人，就是因为没有了通讯，而被淹没在浩瀚的宇宙中。

    谢秋安紧紧地抓住谢渔，虽然他们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但至少也要死在一起。而谢渔在混乱之际，也把木谦抓在手里，她觉得自己只要一放手，本来就没什么求生意志的木谦，肯定立马淹死在这片宇宙的海洋里。

    “谢渔，你对这附近的星体最熟悉，能不能给我们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伊万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谢渔面前。

    “本来在这附近是有一个小行星的，它的宇宙环境和拉格措很相似，上面很可能存在液态水。但现在怎么找？你觉得我可以用肉眼找到上百万千米外的一颗行星吗？”谢渔的语气很愤怒，她觉得伊万应该阻止章泽琛的疯狂举动，但是伊万并没有。

    之后，伊万把剩余的人聚集起来，共同商讨对策。最终，他们决定兵分几路，分别去找那个小行星，这样成功的几率也大一点，地球人在这片宇宙中存活下去的几率也会高一点，而找不到的人，则只有死亡一条路。

    本来作为一个看似无甚大用的天体物理学家的谢渔，此刻成了重要人物，因为所有人都相信她能找到的可能性最大。这种想法其实很可笑，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渔和其它人根本没什么两样，但在绝境中，多么愚蠢的事情都会有人相信。

    谢渔带队的这一批人并没有找到那颗小行星，在仅仅只是过了数天之后，谢渔就彻底崩溃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她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和判断，而另外的两批人，也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他们这些包括谢渔、谢秋安、木谦、伊万、章泽琛、星野真剑佑、乔达摩在内的二十余人，就这样开始了在宇宙中、如同断梗飘萍一样的流浪生涯，彻彻底底地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黑暗之中。

    饥饿感从木谦的意识里消失了，他不是不饿，而是已经饿得失去了感觉。在这个只有岩石的囚牢里，他无比疲倦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而墙壁上那个和他恨相似的小人则是一副认真恭听的模样。

    “如果是在古代就好了，我这一顿说书，至少可以换两个铜板，稍微填饱一下肚子。你呢？听了这么久，你能给我什么？”木谦的眼神开始涣散，他要晕过去了。

    墙壁上黑色星空里的白色小人开始走来走去，就像一个人在原地踱步一样，木谦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移动。突然，这个小人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岩石墙壁也开始扭曲，很快就回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木谦勉强抬起一只手，朝墙壁上按去，触手冰冷、坚硬，这就是一块真实的石头。

    “聊斋吗？真的会有什么仙幻鬼魅的东西从石头里，或者是一幅画里跳出来？说不定我也是生活在一幅画里，哈哈、哈。”木谦的意识开始混乱，他抬起头就向石壁上撞去，似乎要把自己撞进墙壁里一样。

    木谦当然不能把自己撞进墙壁里，只是疯狂地撞了几下之后，他就因为疼痛和虚弱，像一条死狗一样无力地躺下。然后在无意之间，他的手摸到了一个碎石块。手指微动，他刚想弹一下这个小石块，可没想到这个石块居然爆炸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他立刻被震晕了过去。

    当木谦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立刻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足足有十几斤的一大块熟肉放在他的身边，他抓起肉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在来到乱域之后，他所吃的食物大多都是这样的肉食，并且很多情况下都是半生不熟的，他的胃对此已经有了一定的适应性。

    正在啃着肉块的木谦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石壁，那面墙壁又开始像涟漪一样地波动起来，很快那个小人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却不仅如此，在小人出来之后，有一个指甲盖般的小东西居然从墙壁里冒了出来，然后“叮当”一声掉落在木谦脚边的石板上。

    “什么东西？石头吗？”木谦自言自语道，却并没有去碰它。他还依稀记得自己不知道怎么碰到了一个小石块，然后就被炸晕了过去。

    墙壁上的小人弯下腰，在它的脚边居然也出现了一个小东西，然后这个小人捡起来并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木谦更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要把自己脚下的小东西放进耳朵里吗？而事实上，墙壁上的小人就是这个意思，它开始不停地用手指着脚下，然后又指向自己的耳朵。

    在墙壁上的小人重复了无数次这样的动作之后，木谦决定依照它的意思做，不然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可当他真的把脚下的小东西放进耳朵里时，差点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机械般的声音给吓晕过去：

    “你好，来自地球上的木谦。我叫木卫六号，是住在你隔壁的人。”

    这绝对不是地球人类的声音，也不是生命体的自然发声，而是人工合成的声音，虽然并不难听，但木谦却总觉得很怪异，就好像有人直接在他的脑子里说话一样。木谦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耳朵，想要把那个东西给拿出来，可随即他却悲哀地发现，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或者说已经进入到他的耳道深处了。

    “你想干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木谦一时间忘记了嘴里的肉，含糊不清地开口说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被厌氧族人抓来的。通过前面你的自叙，我分析你所说话的语境和意象，破解了你们地球语言，所以现在才能和你进行交流。”

    “破解了地球语言？”木谦重复着这句话，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交流所使用的词汇很有限，只需要两千个常用词汇就能实现基本的沟通，所以我只需要知道两千个常用词语背后所表达的意象，就能破解你们地球语言，实现和你的沟通。”木谦耳朵里机械般的中性声音这样解释道。

    “这怎么可能？我只是自说自话而已，并没有解释任何语言背后的意象。即使我解释了，你也不会听懂，那你又凭什么破解地球语言？”木谦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

    “当然是凭猜的了，这个宇宙中所拥有的事物是有限的，而生命所能接触的则更加有限，也就是说每一个词语，它背后所代表的意象也是有限的。在前面你的自叙中，你一共说了2亿左右的完整句子，有96.3%的词汇是重复的。而每一个词汇的意象基本上不会变，不同的词汇经过重新组合又形成了具有新的表述内容的句子，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排列组合的游戏而已，只不过数据流很庞大。但我的运算能力和逻辑能力非常强大，所以我就能够猜出你所说的每一个词汇背后的意象，这样也就等于破解了你的地球语言。”

    木谦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墙壁上的小人：这样真的可以吗？一种语言居然完全可以用“猜”的方式来破解？并且是单方面的破解，在这个过程中，木谦本人并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也没有用手语等肢体语言来提供帮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运算能力和逻辑能力？木谦根本无法想象。

    “了解了你所说的常用词汇背后的意象，然后我又分析了当你说话时，你身体内部空气的振动情况，所以我也可以合成出你的语言，把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传达到你的耳朵里。”

    木谦茫然呆滞地啃了一口手里的肉，他的思维能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击垮、摧毁。他完全明白这个所谓的“木卫六号”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样的运算级别，别说是生命体的大脑了，就算是地球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运算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