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扮的太招摇过市,只是今天是外祖母的六十大寿,她若还一身素衣素服,只怕会让有心之人拿来说事儿。
至于是不是什么嫡姑娘,这事儿没有探讨的价值。
这一身打扮,不浓不淡,正是合宜。
或许正是映照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句话,王老夫人今日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能够半坐着说上三四句完整的话,只是咳嗽之症还是没有多大的起色。
因为王老夫人还病着,来贺寿的人都直接来了怡然居,不过宴席却是摆在怡然居旁边的院子,用几堵屏风相隔分成了男宾席和女宾席。
怡然居里,偌大的堂屋里,魏氏坐在高堂处陪着一身钗环锦缎的夫人们说话,笑语晏晏的声音格外悦耳。
贺礼就放在院子里,有管事婆子正在登记礼单,院子里那几棵光秃秃的海棠树上挂满了红灯笼,看得人不由跟着欢喜起来。
林玉安刚走进院子,就险些和一脸喜色疾跑的娟儿撞个满怀。
“娟儿,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看见是林玉安,娟儿暗暗松了一口气,亲热的拉着林玉安的胳膊道:“表姑娘快来,喜事儿!”
疑惑间,林玉安就被拉进了堂屋,给众夫人行了礼,魏氏也没有留她说话,朝她点了点头,笑容温善:“快去你外祖母哪儿,她可念叨你呢!”
原跟在林玉安身后,抬着一个狭长的窄细木匣子的秋奴和红缨看着自家姑娘就这么被娟儿截胡了,俩个人无奈的对视一眼,俱是哭笑不得的神色。
屋里有夹杂着笑意的低泣声,林玉安走到门口的脚不由一顿,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可是心里却不由的生出一丝侥幸,万一真的是……会不会是真的呢?
母亲的那张脸,是日思夜想的温暖,是她心尖上的柔软,可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林玉安又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相信了。
最后还是素妈妈擦着眼角,喜极而泣的朝林玉安招手,她才浑浑噩噩的走了进去。
母亲瘦了,看起来也黑了不少。
只是那双眸子却依旧透着刚强的光芒,细细品味,仿佛还有几分千年积雪般的宁静。
王老夫人的声音哽咽中伴随着咳嗽声,母亲躬身给外祖母轻轻拍背安慰她:“别急,别急,女儿在。”
林玉安这才有种恍然的感觉,她怎么忽略了母亲也是外祖母的女儿,母亲那样疼自己,外祖母又怎么可能会亲手把母亲推入火坑呢?
她仿佛又看到了斗书阁清晨折射进来的光,那样的清亮,一瞬间扫尽她心中的阴霾。
豁然开朗,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床榻前的母亲。
王庭珍的面色一滞,半晌都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王老夫人的脸上又是两行泪痕,素妈妈捂着嘴,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好像过了好久,王庭珍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双手轻轻拍着怀里抽泣的林玉安。
她微微仰头,眼中通红一片,眼泪从眼角滑到鬓边,落在林玉安露出来的白皙藕臂上。
王老夫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总算打断了母女俩伤感的情绪。
霍妈妈也红着眼走过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两杯热茶:“夫人快别哭了,可别把老夫人又惹哭了。”
母女俩这才破涕为笑,颇有些难为情的擦着眼泪。
王庭珍是悄悄回来的,自然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到开席的时候,林玉安满心不舍的出了怡然居。
秋奴和红缨等在怡然居门口,见了林玉安就迎了上去,林玉安问给老夫人的寿辰礼放在哪里的,秋奴道已经放在了院子里,林玉安这才放下心来,去了摆宴席的院子。
院子里搭了戏台子,请的是兰曲院最出名的德祥班。
咿咿呀呀叮叮当当的声音把场面搞得喜庆万分,台子下有个敞口红漆木盒子,下面的看客们若是觉得好,就让人赏红封,有小厮会禀谁谁给了多少赏银,戏班子的听了就会唱一句谢。
随着戏曲一波一波的小高潮,下面的看客也是拍手叫好,或是热烈鼓掌表是满意。
林玉安一眼就看见了靠近戏台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余氏,旁边是荣国公夫人,还有体态微胖的忠义侯夫人,以及荣国公夫人的妯娌。
一桌子女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肆意非常。
旁边一张相距不远的桌子旁坐着雍容华贵的英国公夫人,身量纤细姿容妍丽的永昌伯夫人,还有几个林玉安不认识的,看起来却身份不凡的贵妇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林玉安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周围一圈,然后规行矩步的去了余氏跟前行礼。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