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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蔚不得不承认,这位南府的老太爷实在很会说话。至少从南将眼下的神色来看,南正英这番话可谓是一击即中。
南将这个时候显然已经有些动摇,虽然不至于怀疑凰九,但对是否要大义灭亲,他却不太认同。
站在一边的凰九没吭声,他毫不在意南正英是否将自己定义为了坏人,唇边还是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只是在对上南蔚投过来的目光以后,凰九又倏然收敛了笑意。
南蔚做认真倾听状听完,却道:“祖父,事实如何,我有眼睛会看,我也有脑子会思考。”
南正英语重心长:“那怎么能一样?你们二人还是孩子,我却是你们的祖父,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我说的话你不信,倒要去相信一个外人?没有这样的道理。”
南蔚这才微微一笑道:“相信外人?祖父,你错了,我相信的是我自己。”
南正英愣怔了一下:“自己?”
南蔚道:“不错,我娘是怎么死的,我中的毒,我爹想要怎么对付我……这些我一清二楚,用不着别人替他开解。”
南正英皱眉:“你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秉礼是你爹,你扪心自问,你爹对你不好?或许因为忙碌他不能时常陪伴,但对你们的关心却不可能是假的!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亲爹!”
南蔚觉得这样的南正英也蛮有趣的——这个老头儿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美人,即便遭受过囚禁,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以后,那种同南秉礼有些相似的俊美姿态就露出了冰山一角。
南正英自始至终也在用亲情试图说服南蔚,然而他却不清楚,他真正的孙子,早已死在了他的另一个孙子手里,现在的南蔚,跟南秉礼还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说得口干舌燥以后,南正英似乎终于看出了南蔚的态度,他深深皱起了眉头:“蔚哥儿,你莫非当真要——要父子相残?”
南蔚瞪大眼,一脸无辜:“祖父,你言重了。说起来,也是爹他先对我娘下的手,这不过是报应罢了。”
“胡闹!”南正英斥责道,“你究竟当不当我是祖父!既然当我是祖父,那就应该听我的话!秉礼是做了错事,但事到如今,你们两个一个在太一宗修行,一个在南华宗修行,秉礼怎么说也不算是亏待了你们!既然如此,你们身为南氏子弟,就该懂得什么是大局为重!怎么只顾自己!”
南蔚简直要笑出声来,说起来若不是南秉礼,南蔚又哪里会被迫拜入南华宗,又被南华宗那般敲打,又被南斐陷害?被南正英这样一说,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了一样,实在可笑。
便是南将,大约都觉得南正英的话有些无稽。
南蔚刚想开口,这时裴之衡突然道:“大局?蔚弟的想法就是大局。”
然后谢星渊也笑嘻嘻地道:“不错,小师叔怎么做,怎么样就是大局。”
这名元婴真人的开口让南正英心头一跳,他忽然意识到南蔚是自己不能说服甚至无法影响的对象。他非常果断地将重心转向南将,说了一通话后道:“……不管你们两个怎样想,我绝不会去信口开河诬赖我的儿子!”
南将沉默着看了一眼南蔚。
南蔚便再次微微一笑:“那好。”
南正英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想要问清楚,却在南蔚的微笑之中生出了一丝莫可名状的惧怕,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孙子!
最后他只甩下一句“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小子!”就亦步亦趋地跟着若有所思的南将,离开了这间房。
凰九道:“蔚少爷,老太爷是不打算出面了。”
南蔚嗯了一声道:“不妨事,我会让他出面。”
凰九定定地看了一会南蔚,道:“我相信你。”
南蔚无可无不可地摆了摆手,等他走了,才施施然往后靠去,却冷不防发现自己靠在了一个略微有些柔软且带了温度的物体上。
他回头,发现是裴之衡。
裴之衡唇边含笑:“跟你祖父说了这么许多,累了吧,蔚弟,你先休息一下。”
南蔚觉得好象有哪里不对,但他也觉得这样靠着挺舒服的。
他一向不会同自己过不去,既然觉得舒服,南蔚索性就没有改换姿态,安之若素地将裴之衡当做了靠背。
谢星渊在对面坐下,桃花眼逡巡在南蔚脸上:“南蔚,你想到了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