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邈出尘,宛若孤山青松。
如谪仙一般冷峻清隽,怪不得倪姷那女人会‘以貌夺人’。
“在下豫州学子,谢子青,见过燕南大都督。”谢子青恭敬长揖一礼。
他身后的女子带着孩子上前颔首见礼,却不见开口,只是那颤抖的身子瞧得出她还在惊恐后怕。
时傹懒洋洋地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谢解元,你认识我。”
谢子青再次长揖,眼眸恰时闪过一丝讶异,“都督竟知晓学生!”随后颔首,“学生曾在圊州学府上过课,前年都督您得胜归州时,学生曾和一众学子在路旁瞻仰过都督风采,是以学生记得。”
时傹微眯着眼,唇边笑意不减,“哦,原来如此。谢解元才名远扬,本都督自是多少知晓些。
更何况....”
时傹默了默,眸色深如无底之渊,唇边笑意放大,微微俯身睨着谢子青。
“更何况,你前头那位夫人,如今可是在本都督后宅里当妾室呢。”
闻言,谢子青眸光闪过一丝嫌恶,随即收敛,眉心却止不住地蹙了起来,“学生与倪小姐早已是过往云烟,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
倪小姐既奔了好的前程,在下自是会祝她青云万里,繁花似锦。”
时傹不紧不慢的直起身,眸光微寒,唇边笑意愈深。
谢子青身后的女人拉着孩子一起朝时傹跪了下来,以头抢地,语含恐慌,“求都督明鉴,夫君与倪小姐真的再无什么了!当初也是倪小姐强与夫君成婚.....夫君对倪小姐当真无情啊!”
时傹瞥了他们一眼,愈发觉得无趣,随即双腿一击马腹,朝前走去了。
“恭送大都督。”
待人走远,那跪地的女人拉着孩子缓慢起身,面上再无之前的惧色,“今日是我的错,没注意小宝跑了。
谢先生,今日我们的对话,我会一言不差地写信告知主子,今夜过后,咱们得尽快赶路前往朝隍。”
谢子青淡淡道:“嗯。”
看着远去的时傹,谢子青心下微凛。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倪姷那算无遗漏的城府。
查到时傹路线也便罢了,竟连时傹会说什么话她都能猜到。
若不是她早就派了人假扮他们赶路,这一次时傹怕是没这么好糊弄。
若不是她写信告知,他定想不到堂堂燕南五州大都督竟会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前头那位在他后宅当夫人......
这事不论怎么说,对于时傹来说,都是失了面子,丢了‘体统’的事。
若是没有她的提醒,他也定想不到时傹竟是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
若是没有她的提醒,以他对她的心思,在时傹‘挑衅’之时,他定遮掩不住。
从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倪姷便已然安排好了后头无数条路,甚至连他的‘青梅竹马’都能安排好。
若不然又怎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之处瞒过掌管燕南五州的大都督。
她用人的手段,百无禁忌。
偏偏这么些人甘不甘愿的,都得由她驱使。
他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