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等候多时了。”
“难道是你的师兄师弟替你拔疮的?”
“是倭人。”
倭人?大意了!我居然没想到,暗地里下不了的手,摆到明面上反而好做。让他们来此地无非是看着提亚身边的影子能顶上些用途,却忘了明刀明枪的争斗是影子的弱点。
“刚才得罪了!”
我拱手谢罪,撇下老尼姑朝后面提亚的禅堂走去。虽然不知情势如何、心中翻江倒海,但步履间还是拿捏得体的稳重。这是克敌制胜的规矩。哪怕大势已去都要佯装淡定。这也是失败者可笑的尊严。
禅堂外并没有人把手,但想来暗地里一定也有几名所谓忍者的注视。我推‘门’进屋,随着柴‘门’咯吱咯吱的声响,心渐渐揪了起来。
此时天已擦黑了——虽说是‘春’天了,天还是晚得早,禅房里烛光摇曳,亮似白昼,迎面佛像在烛火下映出的‘阴’影让人畏惧。佛像下供桌旁支了张桌子,帝师钓叟正与一人下棋。提亚一身青灰‘色’的禅袍,撒着头发手持佛珠坐在‘床’边陪着雪菲和静宸,一旁边那个‘女’影子‘侍’立,公子逸轩则在屋子另一头的窗边,倚墙而立。看来,和钓叟下棋的人便是倭人了。
屋内众人听见开‘门’声纷纷朝我望来。
“这位就是文忠侯东方颢渊吧。”那下棋的说了一句,起身朝我深施一礼,“我是倭王手下的谋士,名叫宫本信义。您应该见过我的儿子吧?”
“你是说,臧雄?”
“正是犬子。听说他来时多亏了您的照拂,我代他谢过了。”宫本信义鞠躬致谢,听不出言语间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丧子之痛都能忍耐至此吗?看来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听闻他死了。”钓叟起身让到一旁,我便在他的位子上坐下。
“是,劳您记挂着。战争。难免的。”宫本信义正对着我坐下,“您的好友赵誉将军不也战死沙场了吗?”
从我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床’上的提亚。只不过是烛火太亮,我看不出她的神情。
“沙场刀枪无眼。都是在所难免的。”我笑着说,不再去管其他人,“您刚才说您是倭王手下的谋士?”
“是的。我的父亲曾来过中原,带回了不少古籍,我又天生羸弱,不能习武,也只能在家中看看书了。一来二去竟然成了谋士,说起来也是奇迹。”
“我刚从宫中出来,也去看了倭王。她一切都好。”
“我都听说了。”宫本信义这句话在别人耳朵里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在我耳朵里却是稀松平常。现在皇城之中有多少倭人的忍者还不得而知,也无从知晓。
“既如此,我很好奇为什么倭王被拘,你却在这儿逍遥自在啊?”
“我也是听说这里有一棵只生绿叶的奇树,在绚烂万‘花’大阵之中煞是好看,才偷偷跑来看看的,没想到皇宫里竟出了这样的误会。”
“那你的君王被羁押,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我有办法的话,也不会来这里下棋了。”宫本信义拾起一枚棋子。“这一步该我了……”寻思片刻,毅然落子,“东方先生若是会的话,不如陪我把这残局下完?”
也好。反正也不急于一刻。
手谈几子,宫本信义突然问我:“东方先生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只不过不知道如何施行啊?”
“对策?我现在疲于应付、处于下风。自保不及,哪还有什么对策。”我摊摊手指着棋盘上的残羹冷炙。
“不对不对。您肯定是有所谋划的。”宫本信义摇摇头表示不信,还拿了颗我的棋四下摆‘弄’着。似乎在推演着结果。
“您帮我下这一步,如何?”我笑着问他。
“不不,您的棋局是您的谋划,我不能代替。”话是如此,他却没有将棋子换给我的意思,反而是左右比较了两步,最后选了一处落子,“您看,东方先生,这样合您的心意吗?”
他把我的子落在了一处最无用的地方。不,不能说无用,这枚棋子正好能帮他将我大部绞杀,余下的无非是一些看似重要却无关紧要的东西。
见我不言语,宫本信义又问了我一句:“合您心意吗,东方先生?”
“真是符合的。”我笑言,“我也帮你下一子如何?”
宫本信义一摊手:“请。”
我捻起一枚棋子,随手便放在了于我、于他而言都无相干的地方:“这里可好?”
宫本立肩低头端详起那枚棋子,我身后的钓叟侧头过来看了看便退去了。宫本信义保持着那个姿势端详了很久,我也不催他,拿着一枚棋子在手指间‘交’错把玩等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口有些渴了。静宸宛如早就看透了我的心事一般端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茶杯,揽住她的肩膀抱了抱便让她去旁边玩去。沉默许久的宫本信义这时突然开口:“嗨,小姑娘,你可知道你父亲这一子是什么意思啊?”他指着棋盘上突兀的一子问。
静宸看了看棋盘,看了看他,冷笑了几声转身回了雪菲那里。这让宫本信义更为不解,挠着头歉意地笑着说:“东方先生这一招我还真看不透了。”
“看不透也无碍。此子落地生根,可不是什么棋都可以悔的哦。”
“也对也对。耽误了这么久,不好意思。那您继续落子吧。”宫本信义双手撑在膝盖上朝我低头致歉。
我则在那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旁,紧挨着又下了一子。
“您从新落子吧。”宫本信义伸手想要把我的棋子拿走。
我按住他的手:“不,这样最好。”
“您的棋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您不想突围吗?虽然想要逆转胜负不太容易,但不至于输得太惨啊。”宫本信义目光真诚地看着我。他比我要大几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流‘露’出眼泪的,但此时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泪光。
“请您重新落子吧!”他恳求我。
“不,就放在这儿。”
宫本信义拗我不过,只得做罢,随即便一子杀了我全盘。
“您输了。”宫本信义虽然胜了,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是我,惨败至此,仍是面带笑容。想必看我俩的表情定会让他人误会赢的那个人是我吧。
“恭喜你,你赢了。”
“既然我赢了,我想问您为什么您替我下了那样一步。”宫本信义诚恳地求教倒是让我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你还不明白啊。”我笑了笑说,“之所以下那一步是想让你赢得更加彻底一点,可你急着取胜,这不,我的这几颗子还在。棋局上你的确赢了,除此之外的,恐怕是输了。”
“都说东方颢渊断不行险,看来是真的。”
“你给敌人留下了一丝一毫的可能,也就预言了他日自己的灭亡。所以,在确信全歼对手之前,我不会轻易动手。”
“东方先生以为自己能赢吗?”
“怎么,有兴趣玩一玩?”
“我的局就等着东方先生加入了。”
“我不是早就在局中了吗?”
“这次没有悔棋。”
“刚刚也没有。”
“先生保重,我告辞了。”
“不远送了。”,--82962+dsuaahhh+27670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