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压着声音,“那次爷您带皇帝来见紫嫣姑娘的时候他就在大堂喝酒。我之前没见过这个人,后来也只有皇帝来和紫嫣姑娘幽会的时候他才来,自从紫嫣姑娘进了宫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一定是皇帝身边的人!”强子言之凿凿,似乎不容置疑。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年兴。皇帝很器重年兴,很多时候器重他甚至超过了我,因为年兴是皇帝的影子,是替皇帝私下处理事务的,可以不择手段,效率更高,可我在明处,所能用的手段也要考虑尺度,许多事做起来的确没有年兴那样顺便。就像我器重强子一样。可是如今皇帝让年兴化名郑明辉入朝为官监理军务,看起来赵誉是不得不死了。
“朝廷最近有什么新的政令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倒也没什么妨害。不过皇帝下旨严明法纪,一时间倒是让人不好接受啊。”
“怎么不好接受了?”
“皇帝的旨意是轻罪重罚。旨意发出不到一月就有十六个人因为偷东西被砍了头。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小偷了,就算有也是技术过硬的小偷,没人能发觉的那种。”轻罪重罚,以刑止刑,这还是老辈子里法家的思想。儒家认为以德服人,依靠“德”来约束人民,可是“德”这东西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连皇帝都不能动摇,大多数人的决策往往又是有所偏颇的,只有依靠严明的律法将大多数人手里的“德”率先规范起来,才能做到“以德服人”。皇帝此举真是聪颖过人啊,难怪他能当上皇帝,命中注定的事啊。
“那你生意也不好做了吧。”
“爷,咱的生意开张之初就是笼络的那些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要是难做了,其他买卖家早就赔的裤子都穿不上了。”强子傻笑着。
“强子,还是小心点好,回去以后多开几家别的买卖,依靠着你现在在世面上的名号争取让其他买卖也赶紧做大,这样有一天出了什么以外,不至于一败涂地。”
“爷您放心,我已经着手在做了。而且爷您手里拿个金币啊,可是在我所有买卖铺户通用的。”
“你小子就会拍我马屁。”
“当初是爷提携我才有的今天,为爷办事我强子可是肝脑涂地的。”
我笑着点点头。“皇帝最近还做过其他事吗?”
“好在蓝逸还在宫里,我也知道点这事。”强子靠过来,“皇后死后,皇帝一直宠幸紫嫣姑娘,似乎也是为了抹平她的丧子之痛吧。不过上个月开始皇帝就一直招幸那个西域公主,几乎天天要她侍寝。”提亚?天天侍寝?皇帝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因为赵誉和提亚的事皇帝才会故意这么做的。
“那提亚也就是鹂妃娘娘,近来日子肯定过得不错啊。”
“听蓝逸说,西域公主过得不好,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有一次他被叫去西域公主那里给皇帝弹琴的时候还看见那个西域公主身上似乎有勒痕。”勒痕?看起来皇帝是要折磨她啊。不过一定不会杀了她。除非皇帝现在就想除掉我。
“看起来蓝逸也在宫里有些个身份了。”
“一开始啊,他那个说话的腔调招了不少闲话,后来啊,先是乐工们发现他真是个高手,为人也是谦卑,他名声也渐渐好起来的。他也算是懂事,皇帝赏的东西大都分给其他乐师了,自己也就留下一点够个日常开销,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一则是拿人手短,二则是皇帝很喜欢他,也就都客客气气的了。现在他是乐师之首,可是风生水起了,听说还带了徒弟的。”其实我也没想过当初在赌场被打成那样的蓝逸能有如今的成就。强子也是如此,当年可是他把蓝逸领到我面前的。“就是,他好像挺怕紫嫣姑娘的。”
“那当然了,紫嫣如今可是娘娘了,皇帝的女人,当初花大价钱跟她聊过天的老爷们也算是有的吹嘘了,‘我们当年也是嫖过娘娘的!’哈哈哈。”我肆无忌惮的玩笑着,在这个莫罗国里,我可以无所顾忌的玩笑。
“不是那种怕,是从心底里产生的那种畏惧,真的,爷,就是那种天生的老鼠怕猫的感觉。”强子解释着。
“老鼠怕猫?”老鼠怕猫。这可是个神奇的感觉,这种怕可是建立在生命威胁上的啊,蓝逸虽然肯定没有一个华妃有权有势,可也不至于为此就有这种惧怕吧。嗯,此中有深意啊。
我还在思索着刚才强子告诉我的那些事情。
“爷,您不问问夫人和小姐吗?”
“问什么?”我叹了口气,“如今我远在西域,她们母女真有个意外我也只能在这揪心,自乱方寸。更何况看见你,我就知道她们母女一定安然无恙。有你处理杂事,林青崖照看她们身体,一定没事。只是苦了你们,我一家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你二人肩上。”
“爷,夫人说很想您。前段时间夫人已经向皇帝请旨让您早日回去。说是孩子出生没有爹守护身边,怕对孩子不好,不过现在还没听到皇帝的回话。”
“皇帝不会批的。”我说,“皇帝派我来经略西域,如今莫罗国还没安定,楼兰王和西域的盟约也未瓦解,如今帝国的西北门户大开,皇帝又一心想要攻打倭寇,这时候他怎么会放我回去。”算算日子,差不多这几日萨菲雅王妃也该回来了吧,等她回来了这楼兰王的盟约也就快解除了吧。不对,还差一把火。这把火烧好了,楼兰就是我的了。弘义和尚去狐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弘义和尚能让我的名号在狐胡那边有个好点的名声说不定我还能争取到狐胡呢。然后就是整个西域。
“爷,小姐还小,不能没有爹在身边啊。”
“我有什么办法?私自回去连你们的命都保不住。”我说话时倒是一片释然,“我们只为了自己的家庭亲朋和利益,皇帝却要从帝国的兴衰着手,他的杀伐决断更艰难。他不会为了一个我失去整个西域的,我理解他,所以我也心甘情愿在这里了。”真是昧着良心啊,说到底我更心甘情愿的是回家吧。
“对了,爷,皇帝最近还有些别的举动。”
“什么?”
“我的人发现皇帝正派人搜寻一个人,说是先皇的另一个皇子。”
“先皇另一个皇子?当年金夜蓉不是害的皇帝险些断子绝孙吗,只有齐妃和她自己的儿子活着,听父亲说金夜蓉的儿子在她被处死后就被先皇废黜囚禁了,这么多年折磨下来没死也是个残废,而且肯定还在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另一个皇子在外呢。”
“那就不知道了,我的人是这么听来的,可能有别的含义?”
“不能,这种事太容易惹出乱子来了,就算没有这么一个皇子,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听见了也会制造一个皇子出来搅闹江山。绝不会有别的含义。”看起来要么是皇帝觉得有人要谋朝篡位,故意放出的诱饵,要么,就真的有这么一个皇子。前朝之事,我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父亲告诉我的也未必就是真的。是怕我卷进更大的事端里吧,所以父母告诉子女的事,未必都是正确的。
“你现在住在哪?”我问他,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
“中原商会。”
“那的老板叫高北山,也帮过我些忙。”
“能帮爷办事可是他的三生福分啊。”
“你不拍我马屁能死吗。”我说,“强子,帮我办件事。”
“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