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可惜他的仇人没看到他,正跟两个面团子玩呢。
巫隐斜着巫阴,眼神交战,已经不知道撒杀过多少来回了。
相卿头也没抬的说了句:“若是不想被腌成腊肉,就别光吃东西不干活。”
巫阴高声回答:“干完了。”
相卿冷笑一声:“干完了?你倒敢说!若不是本尊派过去的两个战童在你身后收拾,还不知你惹下的烂摊子该如何收场!”
相卿说完,看了眼面儿,道:“郡主可先带着曦公主和墨殿下前往等候,本相稍后就去。”
面儿也懒的听左相大人骂人,只要不骂她相公,骂那个丑八怪没关系,高高兴兴带着曦儿和墨儿,跟巫隐一起离开。
巫阴缩着脖子,也想跟着离开,相卿一个抬眸,巫阴那脚便定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迈出去,半响,不等相卿开口,自己已经直着脖子说了:“干完了,还想怎么着?巫隐还骗我,怎么说?他什么都没干?”
相卿冷笑:“你倒是攀比上了。你跟巫隐不同,他是守护星的后人,而你是招摇山以后的主人。”
巫阴听到这话,一双细长的眼慢慢掀起,“仙尊可别说这些,哪天不给了,老子要杀人的。”
相卿还是冷笑:“那你便试试,你现在能杀得了什么人。不过是杀些平头百姓,你还当自己本事不轻,若不是战童一路相随跟着收拾,你如今只怕分身乏术,早不知被人丢在哪里喂狗了。你自己一直一来行事如何你自己还不知道?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
巫阴抬头看天,阴着一张略显阴柔的脸,精致的不像真人的五官,从内到外都透着浓浓的哀怨,“仙尊对旁人好,对我苛刻,什么都压着。还说什么招摇山未来之主,巫隐是少尊,老子不过守着几座仙山,这算什么未来之主?老子不服气!就是不服气!”
说完,愈发觉得哀怨,干脆往地上一躺,道:“老子就想当腊肉,快点过来把老子腌成腊肉!记得洗干净点,看看到时候老子的肉好不好吃,肯定比巫隐的肉好吃,老子天天对老子的肉保护的特别好!”
相卿伸手捏了捏眉心,转身朝着外头走去:“既然你不想要招摇山,想当腊肉,那就拖下去腌!本尊还愁招摇山找不到后继之主了?”
刚刚还叫着要当腊肉的巫阴一听,又觉得不对味了,几个小童过来刚要伸手拉他,他已经一骨碌蹦了起来,跟着相卿就冲出左相府:“仙尊,我刚刚想了,我还是不大喜欢腊肉的味道,不好吃,还是去招摇山吧!”
女帝巡视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金州,百姓早早就候在两边,等着帝驾归朝。
魏西溏觉得不过就是出去转了一圈,壮的是巡视之处或是没见过之人的威风,哪里知道想到这金州的声势也是被壮了起来。
刚入金州城,便听到震天的高呼“万岁”的声音,稍稍掀开帘子才看到外面的人山人海。
城门到宫门,因着这些百姓的围观,为了让百姓瞻仰女帝身姿,竟是走的十分缓慢,魏西溏坐在马车内,突然听到有小孩儿的声音:“母皇……”
她快速的捕捉到了这一声,跟着便悄悄伸手掀开些帘子,发现竟然一边的二楼窗子里露出两个小家伙的半截身子,跟着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左相大人。
魏西溏挑了挑眉,透过那个缝隙,对着窗子里的人笑了,而后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放下帘子。
她坐正身体,微微皱了皱眉,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相卿带着两个孩子在一片欢呼声的背后去宫门处等着,果然,魏西溏在那里看到两个孩子之后,便下了马车,忍不住把小曦儿抱到了怀里:“曦儿,想母皇吗?”
小曦儿点头:“想!想的曦儿都瘦了。”
魏西溏的眼角抽了抽,她真的没发现她哪里瘦了,貌似胖了不少,小墨儿也长个了。
小曦儿胖,她也抱不了多久,放下了便蹲在地上,在两个小家伙的脸蛋上分别亲了一口,结果小墨儿还伸手擦了擦脸,“母皇,我都是大孩子了,不能随便亲亲脸。”
魏西溏气的差点动手打他,这才多大一点,还说自己是大孩子,哪里大了?
不过,好多天没看到他们两个,心里确实想的很,分别将两个小家伙抱到马车上,才一起回宫。
相卿带着一些朝臣跪在宫门口,等帝驾进了宫墙,他们才站起来。
刚回金州,一路行车劳顿,自然是要好好歇歇的,魏西溏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去见皇太后,生怕她老人家担心,自己乱想什么事。
“母后!”魏西溏进了皇太后的寝宫,就看到皇太后正跟几个命妇在说话呢,见到魏西溏进去,顿时喜的站了起来:“池儿!”
一听皇太后的称呼,魏西溏就知道她担心了。
常理来说,在没旁人的时候,她都很注意称呼,如今还有外臣命妇在场,她都以“池儿”相称了。
魏西溏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她的手:“池儿让母后担心了。”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皇太后的眼圈都红了,可见她如今有多担心。
那几个命妇早已跪下行大礼,魏西溏不发话,她们自然不敢站起来,扶了皇太后坐下,魏西溏才开口:“平身。朕出巡在外,倒是你们有心,陪在母后身边陪她解乏。”
这就算是个夸奖,随后又赏了些东西才让她们回去。
皇太后拉着魏西溏的手不松口,一个劲的唠叨:“这是不是瘦了?人也黑了?母后就知道外头到底不如宫里舒坦,那些伺候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怎就瘦了?”
魏西溏哭笑不得:“母后放心,池儿没瘦,不过是外头日头厉害了些,人晒了自然就显得瘦些。”
小曦儿在旁边,仰着一张圆滚滚的小胖脸,说:“曦儿瘦了。想母皇想瘦了!”
这话说的,皇太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曦儿哪里瘦了?太后奶奶看,曦儿好似胖了呀。”
小曦儿嘟嘴:“瘦了!”
一行人都笑了起来,面儿站在圆门处,抱着胳膊:“曦公主明明没胖,不过是长了些肉,对不对曦公主?”
小曦儿点头:“就是!”
小东西还是太小,没发现被面儿骗了,还回答的一本正经。
小墨儿翻白眼:“笨姐姐。”
小曦儿大怒:“聪明!”
小墨儿不说话,随便她怎么手也不吵,母皇回来了,不能吵架的。
陪着皇太后说了好一会话,两个小家伙也赖在魏西溏身边不走,反正就是多日未见,很少思念的意思。
魏西溏倒是担心那些奏折,陪皇太后用完午膳之后才去处理公务,那些有急事要禀的,早早就等在外头,就等着陛下回宫之后来个正式定夺。
魏西溏觉得刚回来歇一日的想法是不得成行的,看看这些人,哪个不是抱着不解决不离口的想法来的?
忙忙碌碌的一下午,待魏西溏抬头之后才发现已经日落西山。
柯大海过来禀报,说暗卫首领求见。
魏西溏让他进来,看着他问:“什么事这么急?非要现在?”她伸手按在脖子上,扭着脖子缓解脖颈处的僵硬。
“陛下,属下这些日子命人日夜连续不断蛰伏左相府,近来有所新发现,虽是小事,不过陛下曾口谕任何细微差别都要禀报,属下思来想去,才来跟陛下禀报。”
魏西溏问:“什么新发现?”
暗卫道:“属下曾在左相府发现一具被血水浸泡的女尸,以往看着,左相大人对那女尸十分在意,隔三差五都会滴一些血,之前左相大人很长时间未曾回左相府,如今回来,也不急着放血……”
魏西溏瞅了他一眼:“谁会着急替自己放血?”
暗卫首领窒了窒,只得道:“之前左相大人就是一副着急替自己放血的模样,晚了时辰他都要动怒的……陛下,属下是猜着,是不是那女尸没什么用了?又或者,是左相大人找到了旁的尸体代替?”
魏西溏伸手捏着眉头,道:“你继续派人盯着,他好好一个左相,养尸体,有点磕碜人,谁知道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这次说的很好,若再有异常,继续来禀,至于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有他做了,旁人才能知道。如今没有真凭实据,单借一具女尸实在挑不出错,只能细细观察,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行了,退下吧,朕知道了。”
暗卫首领退下之后,魏西溏才低头看着面前一堆奏折,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细心呵护急着放血的养着一具女尸,如今倒是不在意了。
这倒是让魏西溏愈发认定自己心中所想,那具女尸,只怕是跟她有着密切关联之人,她一路试探,他有问必答,只是有些话答的她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抛下话给了东方长青,也不知东方长青那边是何反应,一旦东方长青有动静,她也该在半月之后收到消息才对。
那么,东方长青可以引起重视呢?
魏西溏那日故意杜撰了一个戴着毡帽的黑衣女人,就是为了让东方长青朝着大豫女帝是生是死的事上引,只要东方长青入皇陵开棺验尸,大豫女帝的尸骨是否还在,魏西溏便能确定相卿养着的那具女尸,究竟是不是大豫女帝。
他既然能有叫人重生之能,养着一句不腐女尸倒也不是那般骇人听闻。
凭着魏西溏对东方长青的了解,她觉得东方长青该是想一探究竟才对,只是,暂时还未听到南宫宇那边传来消息,实在不行,她就不得不想法子,再给东方长青传去一些让他起疑的消息了。
不论是魏西溏自己,还是南宫宇,都需要释疑。
她要验证那具女尸究竟是不是她的前身,而南宫宇想要知道,那日知道他和女帝之间所有事的女扮男装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侥幸逃脱的大豫女帝。
魏西溏不能让她借他人身体复生之事如实相告,唯有以“天人相助死而后生”的话来应付南宫宇,南宫宇在大豫虽是通缉要犯,不过他线人无数,否则也不能在东方长青那般憎恨南宫世家的前提下,还能活到现在,所以魏西溏相信,对于皇陵之地派人前往更是不在话下。
魏西溏心中其实是认定那具女尸身份,只是她需要确凿,否则也不敢让南宫宇负责此事,就是因为料定,所以才敢让南宫宇验证此事以供释疑。
大豫境内,若南宫宇定下,其他人便不是问题。
大豫皇宫,东方长青果然在约定的地点,接到了那姓唐的公子再次偶遇那个黑衣女子的信函,虽然他当初留下地址时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那姓唐的公子说,他在半道看到一个打扮与那日雷同的女子,只是看不得面容,不过初看身量倒是很高,少有的高挑女子身形。
这个消息虽然不知真假,但确实让东方长青喜的一夜未眠。
他知道,西溏那样的身量也是少有的,所以她才练的了那样的剑式。
只是,对于他当初亲手送入王陵的西溏尸首,实在让他不敢多想,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巧合二字可以验证的。
他心中存疑,终于决定在三日后的深夜,帝驾大豫德胜女帝的皇陵,命人打开皇陵,开棺验尸。
他站在皇陵前良久,才小心的跪了下去:“西溏,不是朕故意扰你清静,是朕心魔难除,不能释怀,朕唯有知道你生死之后,才能安然入眠。西溏你若在天有灵,给朕一个示意,哪怕是一阵风声也好……”
可周围安静的一片,今夜无风。
东方长青长长的吸了口气,道:“开棺!”
厚重的棺木抬出,几个工匠合力,撬开封裹严实的棺木,负责验棺的官员往前一看,顿时被吓的后退一步:“啊!”
东方长青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亲眼看去,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他亲手送入的棺木内并没有尸骨,唯有当年他一件一件摆放入内的陪葬之物。
东方长青踉跄的后退一步,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皇陵并无德胜女帝的尸首!
那么女帝的尸骨究竟去了何处?
当年太医院的太医陆续上前验尸,并无半点生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消息很快传到了魏西溏的耳里,她伸手点燃那张字条,看着字条燃成了灰烬,她嗤笑一声,东方长青这些该是日夜难安了。
南宫宇一行人则犹如看到了希望,仗着山高皇帝远,招兵买马,养兵练兵,进行的风风火火,就等天禹到时出兵,来个内外加攻,虽然南宫宇还没完全明白,为什么陛下假死之后,会成了天禹的陛下,但是南宫老将军相信,凭着陛下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应该也不在话下的。
魏西溏烧了纸条之后,站起来去看曦儿和墨儿,她过去的时候,小曦儿和小墨儿正跟颜钰在讨价还价,似乎正为写多少字争取,颜钰实在是个老实人,再加上曦儿和墨儿是皇子皇女,分明就是被他们压的死死的。
魏西溏看了半响,然后故意清了清嗓子,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果然小曦儿和小墨儿一看到魏西溏,立马乖巧了几分:“孩儿见过母皇。”
魏西溏瞅了眼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的脸上都挂了甜甜的笑,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跟刚刚盯着颜钰讨价还价的小恶魔完全不一样。
“跟先生在说什么?”魏西溏问。
小曦儿赶紧说:“先生让我们练字,抄这些书。”
“抄多少?”魏西溏又问。
小曦儿赶紧用小手在书上指了指,说:“这里!”
魏西溏慢悠悠的翻了书页,然后反倒第三页,伸手一指,说:“刚刚那个太少,练的字没甚效果,还是抄到这里。母皇希望看着曦儿和墨儿以后写的一手漂亮的字,免得被人嘲笑。是不是?”
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完蛋了,垂头丧气的去练字了。
魏西溏看着两人的模样,心里发笑,同时也有些着急,她处理政事的时间实在太多,两个孩子管的少,旁人带了她又不放心,这以后可如何是好?若是请来的太傅再压不住这两个小东西,那以后还得了?
看了两人一眼,魏西溏决定还是要颜老太傅出山才行,总不能把两个孩子养废了,她的天下,还指望墨儿以后继承大统呢,若是个纨绔子弟,岂不是毁了她费力打下的江山?
见两个孩子乖乖回去写字了,魏西溏便退到门口,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转身打算回去,今天就把颜老太傅召来商讨此事。
一个转身便看到身后的相卿,她倒是被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怎左相大人在此地,没人通传一声?”
相卿站在她面前,应道:“是臣没让他们通传,本想看看曦公主,不妨看到陛下在此。”
他想再牵她的手,可也知地方不对,不敢冒然出手,只略略退后一步,恭敬道:“臣陪陛下走上两步,刚好有些事想要启禀陛下。”
魏西溏点头:“也好。朕刚刚也是过来想看看曦儿和墨儿,碰到他们要练字,朕总要给颜先生一些颜面,还是先离开的好。”
相卿沉默的跟在她的身侧,时不时抬头看下她的侧颜,魏西溏觉察到他的视线,回头问了句:“怎的一句话不说?不是有事要禀?”
相卿看她一眼,低声道:“臣的话不便此地说。”
魏西溏想想也是,万一是什么要紧之事,说了倒是泄露了风声,点点头:“那便去书房。”
魏西溏进了书房,抬手示意殿内的人都退下,她一边朝着椅子走去一边道:“现在有什么事,说吧……”
话还没说完,刚走了两步的身体便被相卿一把拉住,他拉着她的手,在魏西溏略显诧异的注视下,慢慢绕道她面前,魏西溏都听得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缓缓挑起一眉,唇角含了些笑,问道:“怎么?难不成朕的左相要跟朕回禀的事,还需要咬耳根?这可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相卿盯着她的唇,声音有些呓语般的恍惚,他道:“臣……只是想亲近陛下,臣多日为能得见陛下,甚是想念,还望陛下开恩,容得臣一解相思之苦……”
魏西溏睁着一双清亮的美目,回视他道:“今日早朝不是还见了?”
相卿低头,想要捕捉她的臣,却被她伸手挡住,她笑:“怎猴急的跟未曾见过女人似得?你若是实在想女人,朕赏赐你几个便是。”
相卿略略想了下,才说:“若是跟陛下一样,臣便谢恩,若不是陛下这样的,臣要了也无用……”
魏西溏挑眉:“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公然亵渎于朕,不怕被治罪?”
相卿扣着她腰的手并未因着她的话而放松,只是更凑近了些,逼的她略略后仰避开,“陛下若要治罪,也要让臣做了亵渎陛下之事才能治罪……陛下,臣思念陛下已久,陛下可曾想过臣几分?”
魏西溏就觉着,这左相大人真是不拿他自己当外人了,不过是路上撩拨几下亲了几下小嘴,弄的她与他好似有了生死之约媒妁之定似得,果然这方外的人和世间的俗人还是有些差别的,换个人谁有这等狗胆,公然在女帝的书房对女帝就要下嘴开啃了。
魏西溏到底还是伸手推了一把,相卿便松开手,只是一双眼紧盯着她,追问:“臣那边思念陛下,陛下可曾想过臣?”
魏西溏叹了口气,点头:“想,怎会不想,毕竟这金州内外,有左相这等容貌之人,唯有左相一人而已。旁人还入不得朕的眼。朕这样说,左相可觉得满意?”
她站在他面前,倒背双手,抬头挺胸,略略歪了头看着他,“你说的有事回禀,便是这等事?朕听得了,左相可是该退下了?”
然后,魏西溏就看到这个原本该是高高在上、犹如天外飞仙的男子,有些委屈的舔了舔舌头,显然对于他未曾一亲芳泽之事很是惦记。
魏西溏瞅了眼御案上的砚台,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东西直接砸在他脑门,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子之颜不可侵,叫他那一片空白的脑子里,也知道些她可不是外头楼里的那些姑娘,想干嘛就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