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把信塞到信封里,转过身看着相卿,开口:“相卿。”
“公子有何吩咐。”
魏西溏慢慢踱步到他面前,因着相卿是坐下的,以致这时她倒是显得略高了些,她道:“本公子离开金州之前,颜太傅和吴阁老单独求见,提了本公子的家后室之事。”
相卿问:“他们倒是多事。”
魏西溏伸手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又拿起一个小盅,捏了里面的药丸,放入口中,借着水咽了下去,又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继续道:“皇家的事,朝臣吵着闹着,倒也正常。只不过,这后室的事,本公子确实不愿旁人多管,再者,本公子的担心还有旁的,你说,若是本公子再养了只白眼狼可如何是好?”
相卿抬眸:“陛下的意思?”
魏西溏叹口气,“你是朕的相爷,总要替朕分忧才是,不过,朕是一国之君,这后宫确实也不好一直空着,还是要物色几个人选才是。左相大人门路甚广,身边又尽是俊美之人,还劳烦左相大人多加留心,替朕物色几个模样儿周正的,背后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指使者的男子,借个名头送入后宫,总要堵了那些老东西的嘴才是。”
相卿默了默,半响才道:“那上次陛下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魏西溏茫然:“朕说过什么?”
相卿看她一眼,道:“上次陛下问臣可愿卸职入后宫的话,臣应了陛下,还做不做数?”
魏西溏这才想起来,她伸手拍了下脑门,道:“难为你还记着这个玩笑话。朕可舍不得朕左相大人入宫为夫,毕竟,朕心里头,相卿还是为相更得朕心。”她稍稍歪着头,一双灵动美目看着他,道:“朕知左相对那早已驾崩的大豫女帝念念不忘,如今又争着要往朕的后宫跑,左相大人这是为何?你这心里头,念着的到底是哪一个?”
不等相卿回答,她已一笑道:“左相大人看着一副谪仙的模样,倒是生了一副花花公子的心肠,朕虽有着大豫女帝的记忆,可如今确实天禹的女帝,你说,朕是该谢你惦记着朕早已不复存在的肉身,还是该谢你因着那早已化为枯骨的肉身惦记如今的朕呢?”
相卿看着她的眼,突然伸手,一把握着魏西溏的手,他问:“那么,我的陛下,你是想要回你那具倾国倾城的肉身,还是想要如今这具本不该属于你的肉身?”
魏西溏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倒也没急着挣脱开,只是对他一笑,道:“朕能有今日,全是托了相卿的福,严格说起来,朕该是好好谢谢相卿才对。只是,朕也知大豫女帝的肉身早该没了,这副身体虽艳丽不足,不过贵在鲜活,朕自然不会为了一时贪念色相惦记那具身体。相卿以为呢?”
相卿的手还握在她的手腕,那是鲜活之人的手,顺在他冰冷的掌心传来热度,这是他碰触那具没有生机的尸体而不会有的触感,他盯着她的眼睛,半响,喃喃道:“那陛下……该如何破除臣的一腔执念?”
魏西溏的眼眯了眯,她忽的一笑,道:“听相卿之言,惦记朕那早已亡故的前身已久,可那有如何?起死回生这事,世上还没见过呢。”
相卿依旧盯着她的眼,道:“可借尸回魂一事都做了,又何愁起死回生这事呢?”
魏西溏顿了下,身心惧是一冷,果然,相卿的执念都落在他入梦之人的身上,他之所以千方百计找一位有龙相的公主,他找不是她,而是那具被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落在这具皇室子弟身上的孤魂。
魏西溏自己都说不清自己说的是谁,可如今的这副身体,就是她了,她甚至利用这具身体生了两个孩子……只是想到这,魏西溏突然愣了下,脑子里晃了下,她生过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
只是,这么一个瞬间,却因着相卿的开口迅速划过,让她忘了自己想过这样的疑惑。
“陛下要的,臣自会协助陛下一一达成,若陛下重回大豫,起死回生,对陛下而言,有何不可呢?”相卿握着魏西溏的手略略用了劲,他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陛下那般绝色,为何又甘居这样一副身体之中?”
魏西溏看着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忽而笑了下,看着他道:“相卿说的,好似也对。不过是你我设想而已,相卿倒是认真了,莫不是相卿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可惜,就算你有起死回生之术,朕有重回旧体之心,没了那身体,也是不成事的,何况,就算有人使了法子保存了那副身体,那也是一副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身体……”顿了下,她拧起眉,半响才道:“更何况,那身体还是怀有身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