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讨好的笑了笑,道:“城主大人觉得小人的那份文书是真是假?”
“文书是你的?”
“千真万确,小人带着那份文书到如今,已经有些年头了,您看那文书的页面,都满了。”高湛应道:“此份文书是天禹女帝亲笔所提,乃青王殿下亲手所赠。”
“慢着,青王殿下?”城主转身:“可是此次领兵进犯北贡的女帝王夫付铮?”
“原来城主大人也知道青王殿下?不过那时候青王殿下还未王夫,所以知道的人自然不知。”高湛有点不好意思道:“小人那时候年纪尚幼,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你姓高?”城主又问。
高湛点头:“正是。”
城主回头打量他一眼,道:“原来是罪臣遗孤。”
高湛的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想不到高家的事在溧水城也知道了。”
城主冷笑一声,道:“如何不知,当年女帝登基闹出的动静可是天下人皆知,试问这世上有几个新帝登基当天就杀人的?就算是沽名钓誉,也会等上两天,那位女帝不出名才怪。”
高湛的
高湛的脸上还是带着笑,丝毫没有因为大胡子城主突然提起高家罪臣一事有所反应,只是道:“既然城主知道小人的来历,想必也知小人如今的身份,确实是云游之人罢了。”
城主盯着他看,“是吗?”
高湛回视,又问:“不过,既然小人来了,倒是有两句话想跟城主讲,不知城主可愿听上一二?”
“你说。”城主垂眸,看着地面,倒背双手站在高湛面前。
高湛问:“不知城主对天禹北贡的战局如何看待。”
城主冷笑:“溧水城乃北贡属地,你希望本主如何看待?”
“小人看溧水城繁华富饶,子民安居商贸农业皆十分发达,可见城主是个治城有方的能人,再对比北贡天下,倒是让小人生出一点惋惜之心。”
城主看了他一眼,高湛有道:“小人浅见,还望城主莫生气。在小人看来,城主如此人才,却甘愿居于北贡那贺姓老狐狸之下……臣择明君,鸟择良木,城主的运气可真是不好,偏在北贡境地之内。且不说天禹女主当政以后天下太平百姓拥戴,更不提天禹被西溟南翼侵犯之后被女帝纳入领地之后发展至今,城主大人对贺老狐狸那样无庸之人俯首称臣,就是这般甘心?”
“放肆!”城主怒道:“你一个小小罪臣遗孤,在我溧水城的宫里也敢这样胡言乱语!”
高湛赶紧施礼道:“城主息怒,小人话虽不中听,却是大实话。想必城主身边的人并未如小人这样说过,可小人以为,城主身边之人,定是个个替城主不甘,却无可奈何罢了。”
城主看了他一眼:“你说完了?”
高湛又道:“城主这般大才,岂会甘于人后?只是,溧水城对于北贡实在过于渺小,就算溧水城战力充沛,兵器精良,不过,毕竟是个小镇发展起来的城池。再如何也敌不过北贡这样的大国。只是,就算找个靠山,也该找个实力雄厚的靠山,不该是北贡这样国有难,君主便自顾命,不顾百姓死活的靠山。”
高湛问:“天禹北贡大战一来,北贡的那个老狐狸可曾对溧水城有过半点安抚之情?只怕溧水城的精良兵器被老狐狸拉走不少吧?北贡大势已去,亡国是迟早的事,就算他们有了溧水城提供的兵器,也在两军对战中节节败退。这青王殿下一人只能?当然不是,这是天禹女帝养兵三年的成效,否则,就算青王殿下有撒豆成兵之能,也赢不了。”
“你想说什么?”城主沉声问。
“城主自然知道小人想说什么。”高湛扬声道:“溧水城的后路。小人不信城主这样爱民之人会没想到溧水城的以后该如何。一旦北贡亡国,溧水城该如何自处?想必城主想过很多次吧?否则城主也不会听小人在这里讲这么久的废话。”
城主突然开口问:“你是高家的人,你一家老小都死于女帝之后,这是杀父杀母杀兄灭族之仇,你的目的是什么?”
高湛沉默半响,然后他笑了下,道:“对,我是高家的人。我不该在这里,可今日我在这里,便是陛下仁慈的结果。陛下不是盲目妇人之仁,她知道我有留下的价值,她知道整个高家都该死,我却不该死。她舍不得杀我,却又不能留我在金州,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她,离开是我最好的选择。那份文书是她给我的,她给了我一条成长的路,让我有了重新回金州的底气和借口。我的目的,尽我最大的能力,减少最少的伤亡,用最快的速度,助陛下达成目的。”
他看着城主,问:“难道城主,从未想过北贡亡国之后,溧水城怎么办这样的事?天禹女帝对政敌从不手软,但她对盟军素来仁慈,我便是最好的例子。我曾毫无二心的追随过她,她从未想过对高家手软,但同样的,她从未起过要杀我的念头。杀了高家满门,她对我便怀有一份她不愿说的愧疚,我记在心里。人活着才有一切,若死了,什么都没了。城主可见过溧水城外被拒之门外的百姓?可曾想过或许哪日,溧水城的百姓也会如他们一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冻死街头?两国开战,君主各为其利,可百姓并无过错。城主是要站到北贡那边,和天禹为敌?还是未雨绸缪,替溧水城几万子民谋一份后路?”
城主没有开口。
高湛清了清嗓子,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衣袖,道:“当然,城主或许是有自己更好的打算,小人刚刚所言,不过是小人的浅见。实在是不愿溧水城几万百姓家破人亡。”
城主依旧没有说话,半响他动了下,突然道:“来人,请高公子和其他几位公子去客房歇息。”
高湛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有下人过来引路,高湛刚走了两步,那城主突然开口:“你根本就是天禹女帝的说客。”
高湛站住脚,回头,对在城主施了个大礼,道:“若城主不嫌弃,小人也愿当城主的引荐之人,青王殿下就在北贡,想必十分乐意与城主见上一见。”
说着,高湛转身跟着那下人走了出去。
次日一大早,溧水城城门突然被人打开,守城将士拿出公告,宣读城主命令,溧水城开城安顿所有前来的流民。
巫隐和巫阴一听,顿时紧张死了,巫隐赶紧一个个把面前的乳猪和烧鸡烤鸭往怀里揽,“老子的,全是老子的!谁都不准抢!”
巫阴赶紧掏出镜子照了照,“那些流民哪
那些流民哪里比本仙主美?这跟什么城主脑袋是不是被城门挤过?怎么能让他们进来跟我抢吃的?城主一定是嫉妒我的美……”
高湛叹口气:“公子,溧水城很有钱,不会缺你们吃的。”
高湛知道,这个是溧水城城主开始替溧水城找的后路。
他开城救助难民,若是北贡赢了,他对北贡而言也算有所作为,救助了战事引起的北贡流民,老狐狸自然找不到溧水城的茬,若是北贡败了,那北贡自然就落入天禹之手,北贡的百姓也就成了天禹的百姓,溧水城的行为,自然也就能让天禹女帝高看一眼。
这算是个明智的开始。
最起码在高湛看来,溧水城城主此举十分明智。
接下来的一步,便是要看他可会主动向付铮示好。
溧水城攻不破一个北贡,但是溧水城却能攻下一个城池,若是付铮能得溧水城的支助,那便是如虎添翼。
溧水城开城放人,高湛在城内见到了扮着流民的吴刚吴则,“时间不多,你们就尽快回去跟王爷报个信,就说溧水城开城放粮,救助流民。或许溧水城在不久之后也会派人跟王爷接洽……”
吴刚刚想多问点,高湛已经转身走了,走之前,顺手对他们这边扔了个铜板:“行了行了,给你一点,这年头叫花子还嫌多嫌少的……”
巫隐小公子正在疯狂购物,看到所有花花绿绿的东西都要买买买。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美人。
虽然在高湛看来那所谓的美人不过是个中年大婶,穿的花哨了些罢了。
可小公子惊为天人,非要给人家塞一个大元宝,还买了大婶卖的所有青菜,就差问大婶的家住在哪里,想要登门拜访了。
高湛是想让他吃点亏,找点丑的膈应他,可没打算把巫隐小公子往火坑里推啊,这是大婶,想必大婶家的儿子又或者是孙子都该跟巫隐差不多大了。
小公子就没看到大婶一副想要把他按倒脱光的模样吗?
“公子,公子,前面有更好看的!”高湛拉着他:“走走,更好看的!”
然后审美迥异的小公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那个老子就觉得好看。”
“那个一般,前面有更美的!”高湛死活拖着他走了。
仙主跟在后头,生气:“老子比她美多了,什么眼神?”
高湛难得赞同:“就是就是!”
小公子身边的人,是不能换衣裳的,因为一旦换了,小公子可能就不认识了,为了不让小公子不认识自己,高湛特地让人给自己做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怎么换都是那样的,这样小公子才不能认错,要不然,掉头就对着一个不知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人喊姓高,喊的高湛直接吐了两碗血。
巫隐一行人的行踪再次传到了相卿的耳里,他完全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待西洲风平浪静之后,金州派来了新上任的官员,相卿便也要再回金州。
“仙尊,您如今身体虚弱,还是养些日子再会岂不是更好?”
相卿闭着眼,道:“若在西洲养伤,陛下必然会让本尊留在此地,若是那日伤好,说不定陛下便会指派其他事物。现在回金州,就算一路病着到了金州,陛下也会看在我辛劳的份上,让我留在金州修养……”他动了动身体,声音轻飘飘的就如找不到声源一般,道:“就算多留两日,也是好的……”
小童不敢再问,便道:“是仙尊。”
小童规整了抬轿,把墨玉底座抬到外面,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便抬轿离开西洲。
来时西洲一片混沌,去时西洲早已的一片郎朗晴天。
女帝派下的左相大人在西洲留下了一片铁面无私不畏强权忠奸分明的名声,更有人大赞女帝有识人之能。
此次西洲之行,终是赞誉过多,以致左相大人离开西洲的时候,百姓夹道相送,顺带送上诸多食物。
可惜左相大人乘坐的抬轿轿帘垂下,完全挡住了外界的视线,有传言说,左相大人自来西洲便辛劳忙碌,甚少有休息的时候,以致西洲之乱平定下来后,一下病倒了。
这名声传出去,怎么传怎么好听,怎么传怎么得民心。
以致传到后来,传到了魏西溏的耳里,“左相病倒了?”
信兵跪在地上:“正是,貌似病的还不轻,临行前有人想要探望,结果概不见客。西洲太守留他多住几日,说养病要紧,结果左相大人说急着回来向陛下复命,是以婉言谢绝太守挽留,如今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魏西溏想了下,点点头:“朕知道,想必是坐下此番前去确实吃了不少苦。毕竟西洲祸乱已久,他初到西洲必然会有外力相阻,怕是费了不少心神。待他回金州以后,朕便好好奖赏他吧。”
对相卿,因为时间过的有些久了,这么长时间未见,乍一听说病了,倒是冲淡了魏西溏对相卿的厌恶,想想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天禹出力,除了偶尔叫她生气之外,倒也没做甚不利天禹之事。
若是魏西溏不喜欢相卿地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明确的地方来,可魏西溏一想到他,便觉得他似乎有很多招人厌恶的地方,这个时候倒是想不出来,她反倒自己反省起来,可是她太过以主观行事了?
然后她摇摇头,想这些什么?
谁叫相卿和付铮不对盘?他
不对盘?他二人争斗,魏西溏自然是站在付铮那一面的,讨厌相卿便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嫁夫随夫嘛。
相卿回来便回来吧,论功行赏便事。
自然,付铮年前大捷一事也确实让魏西溏很高兴,听说那贺兰词被老狐狸召回去。
这一招,魏西溏还是多心了些,这个时候常理不该召回主将,结果贺兰词被叫回去,可是有什么新花招?
不过最新的消息还未送到,魏西溏猜测付铮该是知道了这以异动,毕竟他距离更近些。
她和付铮的信件来回飞,虽未见面,情谊倒是没减几分。
虽然每回看到付铮信中写想曦儿和墨儿这事让她十分心酸,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和谐。
魏西溏有心想让付铮赶回来过年,又怕北贡那边有异动,反倒误了大事。
皇太后还未从皇陵回来,魏西溏每回看到在殿里打转的小曦儿和小墨儿,便会叹气,之前不觉得,如今看到这两个小东西没人陪着玩,非要来找她,才知道皇太后在的时候到底帮了多少忙。
小曦儿趴在地上,想个虫子一样一点一点的爬台阶。
想爬又怕死,往往爬到一半就开始嚎,非嚎的魏西溏下来把她抱上去不可。
小墨儿每回看到姐姐被母皇抱了,就会急的原地打转,然后也扯开小嘴嚎。
魏西溏只能叹气。
若是付铮在的话,想必他会有很好的办法来管这两个小东西的同时还能让处理好政事。魏西溏的心里,付铮该是很聪明的才对。
抱着孩子,想到付铮,她便有种想要见他的冲动,也不知他在北贡可有吃好穿好,这天寒地冻的天,也不知他可有冻着。
营中都是男子,也不知有没有把他伺候好。
魏西溏想着,便抱着小曦儿在台阶下坐了下来,小墨儿赶紧冲了过来:“皇……皇……”
魏西溏一边一个抱在腿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了,知道了,母皇不会厚此薄彼,母皇两个都爱,满意了。”
小东西们同时伸手,搂着她的脖子,一个个身上奶香香的味道,让他们愈发显得圆滚可爱。
皇太后在距离年前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总算从皇陵回来了,魏西溏亲自去接:“母后!”
皇太后在哪里待不住,只要就是想孩子,两个小东西看到皇奶奶,都快不认得了,让皇太后伤心死了:“皇奶奶就这么点时间没见,就不认得了?哎哟?你们可真是让皇奶奶伤心。”
魏西溏笑眯眯的看着皇太后,道:“母后一路辛苦,赶紧先回殿里歇着。”
回到殿里,面儿刚刚从军营回来,正跟无鸣在嗷嗷嗷打架呢,小曦儿和小墨儿一看到她,就要过来追。
宫里的小孩就那她一个,小曦儿和小墨儿自然只能找她:“面……面……姐……”
黑面儿一听撒腿就跑:“不要追面儿,面儿要去念书写字了!”
面儿整天在宫里被两个小东西追的满地跑,小孩子会哭,还会尿裤子,她不喜欢,但是又没办法,所以每次只能躲啊躲,她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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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妞取个名,看把胖妞妞们操心的,说,是不是还翻字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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