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韩修这封示警信并未被拆开的缘由啊。
惠安郡主苦恋韩修,以权势来诱惑他,他当时显然已经下了决定,难免会进出几趟承恩侯府,他自以为做得缜密,但难保惠安郡主这边会故意让人放出消息去,明萱在盛京城的贵女中颇有人缘,与她交好的贵女不胜枚举,保不齐便有那也与惠安郡主私交不错的,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她。大婚在即,她本该欢喜期待的,可倘若知晓了自己未来的夫君尚与旁的女子牵扯不清,自然难免患得患失。
她不想看那封信笺,许是敏感地察觉到里面写了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所以宁愿自欺欺人地当鸵鸟,也不愿意面对现实。她之前对韩修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说过“绝不受委屈”,可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说得容易,可哪里却是容易做到的事?她嗅到了危机,却不愿意面对,所以才选择了埋藏那封点了朱漆的信笺吧!
明萱尤自心伤,却见此时已经转至正厅之上,韩修带着羽林军上前缉拿顾长平,一身大红喜服的少女泪痕满面从里屋冲了出来,她走得急,头上的珠冠扶摇攒动,将搭在上头的喜帕晃落在地,苍白的新娘妆容将她神情掩藏,但却有无限的悲伤和绝望从眼底泄出,令人看了心痛不忍。
少女步步紧逼,行至韩修跟前,豆大的眼泪决堤般滚落,“为什么?”
韩修眉间一闪而过惊讶错愕,他愣了愣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这并不是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她仍然不肯退后,依旧问道,“为什么?”
满堂宾客喧哗不停,身后有无数双手想要将她拉回内屋,可她倔强地在各种情绪的目光中屹立,她只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韩修终于沉了脸,“韩某与顾七小姐性情不投,既已经撕毁婚约,你我便已经是陌路人,还请顾七小姐自重!”
少女面色凄然,苍白地没有一丝生气,她低声问道,“性情不投?陌路人?”
她眸中带着绝望和死气,令韩修心中一痛,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敢将情绪泄露半分,只能勉强撇过头去,生硬地回答,“是,请顾七小姐自重!”
少女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她将头上的金冠取下,泄出满头黑墨青丝,回头凄楚地望了韩修一眼,便决绝地望廊柱上撞了过去,鲜红的血绽放在惨白的额头,如同一朵噬人的花。
明萱只觉得心脏好似被生生剐去了一瓣,痛得连呼吸都不能够继续,她本能地想要阻止这悲剧,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喊道,“不要啊!不要!”
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他焦虑急促地不断呼唤着,“阿萱,阿萱!”
明萱猛地一惊,徐徐睁开眼,看到了一张胡子拉渣憔悴的脸庞,纵然那样颓靡,但眼前的男人却仍旧眉目如画俊逸地不似凡人,他眼中缟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眼角隐隐蓄着点点的星光,浑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知怎么地,她伤痛不已的心便像是忽然注入了能量,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倘佯着一股温暖的气流,让她渐渐从低迷而沉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嘴角漾起一个浅淡微笑,虚弱地开口,“阿宸,我在!”
裴静宸双手一颤,眼角便有珍珠滚落,他此时早已顾不得这些,忙将手紧紧地搂住明萱,他将脸贴在她的脸庞,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凑在她耳边低语,“阿萱,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都是我不好,没有一刻不停地守着你,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幸亏你醒了,否则,否则你让我该怎么办?”
明萱还是头一次见到裴静宸情绪如此失控,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但他这样紧张她担心她,她虽然觉得有些心疼,但内里其实却也是欢喜的,她嘴角一翘,“我不过是昏睡过去一会,哪里有你说得那样严重?”
裴静宸嘴唇微微一颤,低声说道,“你昏睡了足足七日,这哪里是一会?你若再不醒过来,孙太医说恐怕……”
明萱惊愕莫名,“七日?”
她本能地将手抚在腹部,却发现小腹一片平坦,她浑身一震,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孩子……我的孩子……阿宸,我们的孩子呢?我想起来了,昏睡之前,我破了羊水,是快要生了,既已过了七日之久,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