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蝶雨落封尘〔一〕

柜说着，无意间瞥看到一张桌子上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与一只猴子，他眼珠子一转，脸上的惶恐更深了。

    “我还听说啊，鬼医身侧跟着一只堪比两个壮汉似的猴子，那猴子只吃人肉。”

    蝶雨喝了一口茶碗中的茶水，喂给自己身侧的小猴子一口，她纤细的手拍了拍小猴子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忽闪着，“灵灵，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得像那个哥哥说的一样啊！”

    掌柜见面前的小女孩天真无邪，便好心道：“小妹妹，你的猴子是长不大的。曼陀罗山谷的猴子都是被珍奇药物喂大的，才会力大无穷，待长大了以人肉为食。”

    蝶雨噘起嘴巴“哦”了一声，她便是鬼医的弟子，她觉得曼陀罗山谷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哪有这哥哥说得那么吓人。并且师父人最好了，经常把曼陀罗山谷的草药拿出去救人，害得她整日都吃不饱，哪还有珍奇药物可以喂给灵灵啊！

    蝶雨不免嘟囔着，“吹牛！”我曼陀罗山谷的路无人知晓，且那些毒花亦无人能穿行其中，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毒蛇猛兽？师父不在的时候，山谷里只有我和灵灵而已。

    这些话，她不敢说出来，因为师父告诉她，鬼医是不可随意暴露身份的。世代鬼医，皆是自小吃万种草药长大的，不禁自身百毒不侵，连鬼医的血亦可解天下万种毒物，若是用鬼医的血喂养鬼棺所睡之人，那人便可活命。

    从阎罗王手中夺命，岂是容易的。师父告知蝶雨，若鬼医放血过多，体内的万种毒性难以相互抑制，便会中毒身亡；鬼医就成了真的鬼医，只能给阎罗王与小鬼诊脉了。

    灵灵似听懂了蝶雨与掌柜的一番对话，它跳起来，站在桌子上，两只爪子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想告诉掌柜的，自己也很厉害。

    蝶雨嗤嗤的笑了起来，声音似银铃般悦耳。

    茶肆的门被猛地打开，一个身穿白色锦缎袍的少年出现在门外，他手中宝剑镶嵌着一颗宛如鸡蛋大小的蓝色宝石，晶莹发亮，一看便知此人乃是富家公子。掌柜立即应了上去，“公子，要喝茶么？”

    那少年点点头，掌柜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狭小的茶肆，十张桌子皆坐满了人，无奈之下，他把少年迎到了蝶雨一人所坐的桌子上。

    少年倒也温和，没有说什么便坐了下来，“铛！”一声把自己的佩剑放置在桌子之上。

    灵灵从桌子上跳进蝶雨的怀中，蝶雨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哄道：“灵灵不怕，哥哥是好人呢！”

    说着蝶雨不免打量起身侧的少年来，少年身上的锦缎白袍光滑似玉，闪着淡淡的亮光，青丝用镶了夜明珠的紫金冠束着。蝶雨觉得中原的衣服比西域的衣服好看，衬得面前的剑眉星目的少年也英俊无比。

    少年只顾垂首饮茶，好似这张桌子只有他一人而已。蝶雨嘟了嘟嘴，把茶壶敲在桌子上，大声道：“掌柜的，茶水都被这人喝完啦！”

    掌柜的添水之际，那少年抬眸望了一眼蝶雨，蝶雨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与她对看，冲他一笑，露出白洁的虎牙，俏皮可爱。少年只看了蝶雨一眼，便重新垂首饮茶不语。

    旁边九张桌子上的人皆沉默不语的盯看着饮茶的少年，鬼椁山庄的少庄主封尘，江湖中人人知晓。

    封尘饮了两杯茶，从胸襟中掏出一锭金子，搁置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茶肆。掌柜的双眼闪耀着金光，乐滋滋的把金子收了起来，冲着封尘的背影大声道：“公子，不过是两杯茶而已，无须这么多！”

    封尘头也不转的冷冷道：“还有这位姑娘的！”

    蝶雨抱起灵灵，追着封尘出去，外面黄沙漫天，沙砾从他白色的锦缎袍上滑落，锦缎袍依旧一尘不染。蝶雨疑惑的问道：“你是从中原来的，一定也是为了寻鬼医的下落，为何不问知鬼掌柜，那些中原来的江湖人都问过他了。”

    蝶雨说话间，封尘已从茶肆外面的木桩上解下自己的马，他一跃而上，看向蝶雨，“那掌柜的可告知了他们曼陀罗山谷在哪儿？”

    蝶雨摇摇头，依旧不解的问道：“可你不问，怎么知道掌柜的没有告知他们？万一，掌柜的知道呢！”

    封尘眯起眼睛望着前方的路，淡淡回道：“他们中毒已深，若知晓曼陀罗山谷在何处，怎还会安稳坐在这茶肆中饮茶！”

    他挥起马鞭，策马离去，他的坐骑已用曼陀罗花禁闭熏染了三月之久。西域虽大，马儿闻风识路，定可带他寻到曼陀罗山谷。到时他方可取得鬼医之血，救父亲与月绾。

    蝶雨吐掉口中的沙粒，冲着封尘的背影嘟嘴道：“师父不在西域，本鬼医就在你眼前，你寻遍西域也不会知道我在何处！”

    蝶雨抱起灵灵刚想回曼陀罗山谷，知鬼茶肆里的江湖人便悉数涌了出来，其中一个江湖人道：“鬼棺与鬼医向来交往颇深，跟着鬼椁山庄的少庄主一定能找到鬼医，到时，你我皆不可独饮鬼医之血。”

    茶肆外面木桩上的马儿皆不见了，一时间黄沙滚滚，蝶雨与灵灵身上皆落满了黄沙。

    蝶雨冲他们的身影自豪道：“就算你们找遍整个西域，也找不到我曼陀罗山谷，因为我曼陀罗山谷是在地下的。”

    蝶雨嗤嗤的笑着，声音似铃铛般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