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彪形大汉就威风凛凛的向我走来了……
天!光这气场就秒杀我了。这身高总有一米八三,矫健魁梧。虽说两腮微微有些络腮胡子,却不是莽汉之态,而是武将雄风。
看年纪接近四十,长相尤可。一双鹰眼,眼神锐利,眼光常闪。
他如一座山堵在了我的面前,打量
我,严肃问道:“你可是叫凡玉菟?”
我讶异了。但是摇了摇头。
他挑眉道:“还不承认?!本将军可是认得你。说,谁允你独自出宫的?”
我抬尽了头,抬的脖子好疼:“我有出宫令牌啊。”
他一抱双臂:“从哪里得的令牌?”
我往后挪了一步,牙尖齿利说道:“我不告诉你。”
他嘴角一牵,带着点笑意,眼睛也是半笑半怒,开口说道:“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小宫女有此特权的。你这令牌,莫不是偷来的?”
我眉毛一竖:“才不是!圣人赏的。我能走了吗?”
不知为何,我竟然不觉得怕他。
他接着教育我道:“独自出宫,甚晚才回,你当真是欠缺教训。作为小茶,也该庄重文静些。行啦,你回吧。”
我福身离开,但心中满满的疑惑。
小茶……
菟小茶……
旧年在李相府绣楼,姑姑也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用「小茶」代指小女孩,这乃某地的方言。我来此地这么久,只有羽林大将军和姑姑会用。难道他们两个,有什么渊源……
溜回房里竟然一夜太平,冬休说姑姑一整天忙碌不堪,并不能腾出精力来与我计较。
她打来热水与我梳洗着,“到底是在青鸾宫玩久了些,又无耽误正事,想来无妨。”
我美滋滋的洗完白白,将新衣服挂进柜中,又把我们的陶瓷娃娃,放在了条案上。如此,日夜守着我,想是睡梦都要甜上三分。
而且这一夜,白宪昭好像真的魂飞魄散了一般,全无动静了。
转天下了值回来院中,见姑姑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纳凉。
她看见了我,笑着挥手招呼我过去,一伸手:“来,坐腿上,叫姑姑抱抱。”
我当时就化作了不能独立思考的小幼稚,黏着姑姑就坐下了,抱着姑姑脖子开始撒娇。
姑姑笑说:“菟儿的文采竟比姑姑预料中的好太多。前两日不得闲,今日问问菟儿是如何做到的呀?”
我嗲声嗲气:“嗯~,以前看过一些佛经,有过一些感悟。所以,随缘写下的吧,菟儿诗才不行的……”
咳咳,给自己留点后路。
姑姑点头:“原来如此,这说法,倒像是佛菩萨把着你的手,下笔挥就的。”
我咯咯一笑:“对呀,灵感一事,不可捉摸。”
姑姑又扬起眉毛:“你昨日给秋儿画的狸猫妆,姑姑看了,甚是诙谐。”
我垂眸:“姑姑可有生气?”
“她既愿赌,便要服输。何故生菟儿的气?对了,倒有一事需得问问你,何总管的绯闻,可是你传出的?”
我心里马上一惊……
招,还是不招?
好像现在气氛这么好,招了也没什么……
可,若自己坦白了,冬休怎么办?
天呐天呐。
头脑在风驰电掣之后,我声音细细的说:“不是菟儿。”
姑姑目视着前方,点了点头。
阿秋这时候也回来了。姑姑同样招呼她过来石桌处坐下。然后跟她说道:“秋儿,姑姑打算给你调个职位。”
我依旧窝在姑姑怀里,作为相对得宠的一方,得意的羽毛无形舒展着。
阿秋意外说道:“姑姑,您打算怎么安排?”
姑姑口气平静:“局中缺了一个管银钱项目的司账,不妨由你来做。”
阿秋面带难色,眼眶就要红了,但顿了顿,还是说道:“听姑姑安排。”
姑姑一边儿摩挲着我的小手,一边浅斥她道:“怎么,你还敢不满?”
阿秋一委屈,眼泪吧嗒就滑到了脸颊上,抽着鼻子说:“不知是秋儿差使哪里做的不好,反降了半个品级。”
姑姑冷哼一声:“我今日撤去你所有的品级又当如何。我有没有让你好生看管菟儿?小你三四岁的妹妹,你都管不住。由此可见,你不擅于管人,还是来管账吧。”
阿秋伤心极了,跪下来分辨道:“姑姑一向珍爱妹妹,秋儿哪敢深管。她又顽劣不堪,监督她喝药,转个脸的功夫,她就要吐一口。昨日声称去贵妃娘娘处,一呆就到了锁宫门的时间才回,秋儿难不成要去青鸾宫抓她么。”
啊喂,我又被当了靶子吗?
姑姑叹道:“我上次教导你的话,竟也是白说了。分寸拿捏,心中无数。你还是先熬炼几年,暂不用学如何掌事了。明日你在承香殿做好交接,后日去局中上值。”
“还有,昨日你顶了个花猫脸,在月池旁学猫叫,被谁看去了不好,偏偏是福德宫的人。不到两个时辰,闲话就传到了我耳边。我房里的大姑娘,如今叫别人笑谈一番,可真的是……”
姑姑摇了摇头,也不顾阿秋的委屈哭泣,依旧冷嗦嗦的说:“如此失仪之事,就罚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好生思过。什么时候跪完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姑姑的这一番言语使我迷惑,我越来越看不清姑姑的真实目的了……
也对阿秋生出愧疚,开口求情道:“姑姑,是我们玩游戏才导致的,如何就是失仪了?您绕了姐姐吧。”
姑姑牵着我的手,柔和说道:“姑姑自有道理。来,我们去用膳。”
我溜溜的跟着姑姑,再转头看几眼阿秋。
猛然之间,我无比想念念奕安。
这个世界上,能够全然说实话又两不相弃的,便只有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