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寻看着仿佛被吓到的苏瑾,微微笑着,眼里都是温软,太傅们教他的是正统的儒学教育,教他仁孝忠义,君子六艺,经史子集、诗词曲赋、吏治官德,唯有一个女子,教他如何在深宫中生存,教他一身武艺,教他内心强大永不放弃,教他看到生活残酷中的希望,以及那些琐碎的幸福。
他促狭地告诉那个有些慌张的女子:“她教我给心上人送花、写诗,约她去游玩……”
那个鲜明的春日仿佛回到眼前,青衣双鬟的女子皱着眉头仿佛接受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地想着:“要打动梁小姐么?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出身世家,想是什么都不缺的,自然只有让她看到你的诚意,你可以送花吧,可以表示自己的爱慕……嗯,还可以约她……想办法和她去游玩什么的,比如寺院进香,游湖,赏花什么的……然后你要趁机展现你优秀的一面,比如你文采那样好,写首诗给她呀,把你的倾慕放在里头,比如你武艺好,乐于助人……等关系再深一些了,你就可以送一些稍微贵重一些的东西了,比如珠宝什么的,要投其所好,看看她喜欢什么,如果对方接受了,说明基本上是对你有好感,同意交往了,如果拒绝,但是态度比较温和,那可能是熟悉得还不够,那要再努力一下……”
情窦初开的他急切地看着面前唯一能信得过的女子:“写诗?要写什么样子的诗?”
那个惯于安静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双眸漆黑深沉:“比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震撼了一下,回到自己书桌,绞尽脑汁,写到深夜,才写出了一首寄托自己那满怀的情思的诗,充满期冀地递给苏瑾:“这首诗,上巳节和花一起给梁家小姐,您看行么?梁小姐会喜欢么?”
那个女子看着那张素笺上的字,轻轻念着,很久以后,才缓缓道:“若我是收到殿下这首诗的女子,一定会满心欢喜,能够得到有这样有才华的男子的倾慕。”
刘寻倒了一杯茶,为自己当年的愚蠢,喝了一杯,对面的苏瑾看着他的脸色,有些踌躇的问:“后来……你追到你的心上人了吗?”
刘寻微微一笑:“我用了一夜,涂来抹去,反复思量写了满纸的诗句,最后选了最好的一首,抄了出来,认为它最能表达我对那人的倾慕之心,然后亲手选了初春最美的桃花枝,连同精美诗笺一同装入锦盒,亲自送去。”如今已经不记得那一夜的诗句,只记得字字句句都是幼稚愚蠢却自以为情深的胡言乱语。
苏瑾睁大双眼追问:“然后呢?”
刘寻脸上带着讥诮地微笑:“我还没转身,她身边的女伴和同游的贵公子们发出了低低的嘲笑声,那女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将锦盒拂落,让我自重。”
苏瑾轻轻啊了一声,眼里写满了遗憾和同情,刘寻笑道:“因为我当时胖得像头猪,所以我的诗被认为是请人代笔,我的倾慕被视为侮辱和轻佻——以及以势凌人。”自己最后在嘲讽讥笑中落荒而逃。
苏瑾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安慰:“那是她的损失,不是你的,以貌取人的女子,配不上陛下。”
刘寻笑起来,原来,当年如果自己把这个结果告诉苏瑾,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啊,一个能将自己心中阴霾全部驱散的温暖的回答。
可是当年,他却没有说出被拒绝的事情。
那个女子迎了出来,一边替他脱衣服一边殷勤地问他:“怎么样殿下,梁家小姐看了怎么说?”
他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却将那些受到的侮辱隐藏:“她很喜欢,还说我很有才华。”
她一张脸绽放出了笑容:“那她是答应殿下了?”
他却支吾着摇头:“她们世家女讲究矜持呢,哪有那么容易……姐姐,我忽然觉得,我现在一无所有,也给不了她什么东西,还是先让自己更强大才好,不然哪里配娶这样的女子呢?”
那个女子却温柔地安慰他:“患难之间的情谊更珍贵呢?梁小姐不嫌弃你失势,矢志不渝,那就是最宝贵忠贞的情谊呀。有个朝代,有个男子叫刘病已,他是皇曾孙,却因为太子被人诬陷,全家都死了,只留下他被人收留在狱中,后来皇帝后悔误杀了太子,找回了他,记回宗室,收养在掖庭,日子却也过得很是困苦,后来他迎娶了一个女子,叫许平君,许平君和他一起度过了最困苦的那个时候,后来皇帝驾崩了,刘病已被拥立为皇帝,许平君进宫被封为婕妤,当时的权臣叫霍光的,想逼着皇帝娶他的女儿,结果刘病已就下了一道‘寻故剑’的诏书,他在诏书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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