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争执,几十年两个老爷子谁都不肯低头,现在祖父成了太子的祖父,李家那边终于肯妥协了。
李家从商,无人做官,两家恢复交情,与官场亦毫无关系。
殷蕙平时只与皇亲国戚走动,想了解娘家的情况,全是通过谢竹意,有时候明明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殷蕙却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换了两次茶。
谢竹意又提到了殷蓉那边:“如姐儿的亲事定下了,他们现在不是住在芭蕉胡同吗,同住在那边的还有一位工部侍郎,姓郭,如姐儿定的就是郭家的二公子。大姐夫是吏部侍郎,郭大人是工部侍郎,也算是门当户对吧。其实还有门第更高的人家去提亲,大姐夫都找理由拒了,把大姐气得够呛。”
殷蕙惊讶道:“何时定的?怎么没知会我?”
如姐儿是她的外甥女,定亲这么大的事,她得送礼的。
谢竹意:“刚合完八字,要办酒席了肯定会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可能赶不上了。”
蒋维帧平时都不巴结三爷,如今三爷要住到东宫了,蒋维帧更不会把帖子送到东宫去。
殷蕙也知道这层,所以,她在娘家吃过午饭,就带着魏宁去了蒋家。
蒋维帧在吏部当差,蒋智在国子监读书,只有殷蓉、蒋如在家。
“您怎么来了?”
听完下人的通传,殷蓉一路跑到门前,见到殷蕙,明明还是那个人,身份却变得更加高不可攀,殷蓉就连妹妹都不敢唤了,直接称“您”。
殷蕙笑道:“如姐儿都说亲了,你不告诉我,我只好不请自来。”
站在殷蓉身边的蒋如刷的红了脸。
她今年十六岁,既有殷蓉的娇美,又有蒋维帧身上的书卷气,瞧着很是讨人喜欢。
殷蕙握住蒋如的手,并肩往里走去。
到了厅堂坐下,殷蕙仔细与殷蓉打听了一番郭家的情况,她对一众勋贵世家、几位尚书之家都有所了解,郭家却还没听说过。
殷蓉解释道:“郭侍郎是前年从地方调到户部的,当时我们就住得近,只是不算熟悉,这回搬到平城,大家碰巧又住在一条巷子,渐渐有了走动。郭夫人很是喜欢如姐儿,跟我试探了一番,我不敢自己做主,就与如姐儿他爹商量,他爹觉得郭家二公子年轻有为,同意了。”
殷蓉的话里,多少透出一些对郭家的不满。
以前两家的确门当户对,可随着殷蕙成了太子妃,女儿的身份也更上一层,明明当国公府、侯府的儿媳妇都够的。
殷蕙只当没听出来,笑着问蒋如:“你可见过郭家二公子?”
蒋如红着脸点点头。
郭二公子年长她四岁,已经是举人了,再过两年就要参加春闱,他有才华,长得也很俊秀,看到她还会脸红。
魏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笑着把蒋如拉走了,要去打听表姐的女儿心事。
殷蕙看着表姐妹俩手牵手的身影,朝殷蓉那边瞥去。
她与殷蓉都没有这么亲昵的时候,孩子们却还算投缘。
临行前,殷蕙对殷蓉道:“无论如姐儿订亲还是出嫁,记得给我们送喜帖。”
殷蓉、蒋维帧若是一心要占魏曕的便宜,她肯定不高兴,既然夫妻俩谨守分寸,那大家就是亲戚,该走动就走动。
殷蓉受宠若惊地应下。
傍晚,蒋维帧从吏部回来,先从管事口中听说了太子妃登门之事。
等他见到殷蓉,殷蓉果然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就你顾虑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瞧瞧,太子妃一直把我当姐姐呢,还特意交待我记得给她下喜帖。”
在殷蕙面前,殷蓉不敢以堂姐的身份自居,但这不妨碍她在丈夫街坊间显摆她与殷蕙的关系。
蒋维帧平时会与一些同僚走动,那些同僚的夫人们,现在都羡慕她有个做太子妃的堂妹。
蒋维帧看着妻子的笑脸,只是轻轻一笑。
他娶了殷蓉那么多年,没见太子妃给她写过一封信,就算同在一个地方住着,太子妃也几乎不会主动与殷蓉走动,今日登门,太子妃顾及的乃是她与女儿的情分。
这点情分,也是他本本分分当差、谨慎行事换来的,倘若他经常跑去太子面前阿谀奉承,夫妻俩全部面目可憎,太子妃又哪里会关心他们的子女。
诚然,当年他同意娶殷蓉,图的就是殷家与燕王府的关系。
寒门子弟,有门权贵亲戚,会少很多麻烦,也会多条捷径。
蒋维帧更知道,一个远房的寒门亲戚,只有能派上用场时,才会得到权贵之家的看重。
所以,在他只能做知县时,蒋维帧从不刻意去燕王府巴结,在燕王起事遇到危险时,蒋维帧终于抓住了那条捷径。
做了京官后,他虽然没有求过三爷什么,三爷也不曾提携他,可只要这层关系在,同僚们会自动敬着他。
蒋维帧要做的,就是恪守本分、尽忠职守。
只要他差事做得好,无论谁做皇帝,都不会弃他而不用。
姻亲能提供一条捷径,这条捷径的终点通向哪里,需要他自己走下去。
“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求你办事?”
喝过茶,蒋维帧忽然问殷蓉。
殷蓉脸色微变。
蒋维帧看着她道:“不想惹太子妃生气的话,你最好不要擅自答应旁人什么,否则就等着随我继续去地方做知县。”
殷蓉那颗快要飘到半空的心,一下子就又被他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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