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永平帝终于听不下去了,沉着脸打断道。
魏楹继续嘀咕:“本来就是嘛,父皇再厉害,能保证我肯定不会难产吗?听说生孩子很痛,我不想生。”
永平帝:“女人都要生,除了少数几个,大多数人不都好好的?”
魏楹:“他们是没办法,穷人家需要嫁女儿换聘礼,富贵人家需要女儿联姻,总之就是女儿肯定要有点用处,可我是公主,我爹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皇帝,父皇您说,您需要从我的婚事里获取什么好处吗?”
永平帝瞪着女儿道:“父皇什么好处都不需要,就想你嫁个如意郎君,儿女绕膝,免得孤苦到老。”
魏楹笑了,绕过来抱住永平帝的胳膊:“我就知道父皇疼我,可就算女儿不嫁人,‘孤苦’二字也与女儿沾不到边啊,首先女儿有银子有自己的公主府,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富贵,如果孤单了,女儿可以养戏班子唱戏,可以养猫养狗,可以去兄嫂们家里做客与嫂子们打牌,再不济,女儿还可以养几个面首嘛。”
永平帝:“你……”
魏楹嘿嘿笑,跳开几步,又隔着桌子道:“父皇,我最近翻了不少公主志,我发现啊,以前的公主们出嫁后,就没有几个如意美满的,和亲的自不必提,有的公主本身弱,被夫家欺凌也不敢说,有的公主本身贤惠,却因为驸马触犯律法受连累,有的公主善妒,不允许驸马纳妾,还要被御史参,反倒是那些没有出嫁的,过得才是真快活。父皇,您赐我封号‘长乐’,不就是希望我快活自在吗,您若只想我嫁人生子,那怎么不封我做‘相夫’公主?”
永平帝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女儿,看着女儿像小鸟一样一会儿飞到他身边一会儿又飞到对面,看着女儿那张小嘴叭叭叭地讲了一堆歪道理,说是歪道理吧,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女子出嫁从夫,哪怕是公主也要套上一堆条条框框,逾越了,即便驸马一族不敢置喙,还有朝廷的御史。
想想大女儿,与赵茂夫妻不和,却碍着孩子碍着名声,不能随心休夫。
二女儿现在倒是春风得意,据说生孩子时也遭了不少罪。
魏楹见父皇有在考虑了,又凑过来撒娇:“父皇,您就说,您觉得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配得上您最宠爱的公主?”
永平帝不接这话,看着她道:“可你不是做过梦,梦见父皇给你挑了一个全京城最有才华的男子?”
魏楹:“问题是,怎样才算作最有才华?状元郎肯定有才,可每三年都会出一个状元,万一下届状元比这次的更有才呢?”
永平帝竟然无言以对。
魏楹插科打诨道:“也许女儿梦见的是天上的文曲星,等女儿寿终正寝就会飞升成仙,与文曲星相会去,到时候您是玉皇大帝,一赐婚,不也应验了我的梦?”
这梦编得可够美的,永平帝听得又笑又气,忽然伸手捏女儿的腮帮子:“你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魏楹连连喊痛。
永平帝很快松开女儿,看着女儿委屈巴巴揉脸的娇俏模样,永平帝叹了口气:“父皇也算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想嫁人,可不嫁人,你做什么?”
魏楹就把她对崔玉说的那番计划说了一遍,她并不是故意气崔玉,她是真的深思熟虑过。
崔玉在内阁做事,辅佐父皇,她也不想白白享受父皇的宠爱却只做个吃闲饭的,她想做父皇的眼睛去看看天下黎民过得如何,她想替百姓们做些实事,如此,她过得充实,百姓与御史们也不会诟病她什么。
永平帝没想到女儿还有这么大的抱负!
“父皇,我是您的女儿,注定会在载入史书,女儿不想后人只知道女儿嫁了何人生了几个孩子,女儿想做些实事,哪怕只有一件做成了被人颂扬,那也是女儿的美名。”
魏楹跪下来,目光坚定地道。
永平帝被这话打动了,扶起她道:“好,父皇应了你,只是修书枯燥、巡视民间奔波辛苦,你可受得了?”
魏楹笑道:“女儿不怕苦,只怕虚度此生。”
另一头,随着秀女们即将教习完毕,崔淑妃也找机会见了一次弟弟。
淑妃:“玉郎,你这年纪委实不小了,趁这次选秀赶紧定下一个吧,咱们崔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
崔玉笑道:“天下崔姓之人何其多,崔姓大宗,就是少了弟弟这一脉,也绝不会断掉。”
淑妃催婚催了这么多年,各种话都说尽了,轻叹道:“你还是怕再克了人家?”
崔玉:“嗯,关乎人命,宁可信其有,皇上、皇后娘娘厚爱于我,还劳姐姐替我转达歉意。”
淑妃看着年过而立依然玉树临风的弟弟,忽地摇摇头,低声道:“你也喜欢楹儿,是吧?”
崔玉大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
淑妃苦笑道:“你是姐姐最牵挂的人,你的婚事也是姐姐的一块儿心病,你的眼睛看向哪里,别人注意不到,姐姐看的到。”
面对姐姐复杂的视线,崔玉无法否认,只问:“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淑妃摇摇头。别人谁又在乎弟弟呢,皇上在乎,但皇上在乎的人太多,分心乏术,郭贤妃出身将族,性情爽朗却没有那么细心,一直都没发现魏楹的痴情。
都是好孩子,偏偏错了辈分。
淑妃心酸,偏头拭泪。
崔玉惭愧地跪了下去:“是我连累姐姐费心了。”
淑妃苦笑着来扶他:“姐姐只是心疼你,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崔玉看着她,道:“我不苦,能与公主遥相守望,我已知足。”
公主痴情,他无法回应,唯一能做的,便是远远地守着她。
假以时日,她变心嫁人,他乐见其成,她若不嫁,他便陪着,至死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