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长自然是想从他这里知晓这一年的战况。
魏曕再去看魏昡,这小子,早抱着八郎与四弟妹走远了,老五也跑去了崔玉那边。
“三弟走,咱们兄弟久别重逢,先去大哥那边喝一杯。”
魏昳热情地道。
魏曕只好让殷蕙先带孩子们回去。
殷蕙再不满也得保持笑容,衡哥儿眼看着爹爹被大伯父、二伯父带走了,小脸就沉了下来,满是失望。
殷蕙低声道:“爹爹他们有正事要谈,衡哥儿别急,谈完爹爹就回来了。”
衡哥儿忽然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
殷蕙揉揉儿子的脑袋瓜,娘仨先回了澄心堂。
等啊等,过了半个时辰,魏曕终于回来了。
殷蕙心想,如果不是魏曕话少,可能还要多耽误半个时辰。
衡哥儿、循哥儿再次围到了爹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魏曕再话少也被逼成话多了。
殷蕙并不掺和,坐在一旁笑着看着、听着。
一直到吃完午饭,孩子们的兴奋劲儿才平复了下去。
水房抬了水来,送到西边的浴室去。
魏曕这才让两个儿子去歇晌。
衡哥儿恋恋不舍的:“今天我想跟爹爹一起睡。”
循哥儿完全是哥哥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
魏曕就看向殷蕙。
殷蕙故意看不懂似的,笑道:“我给你们爷仨铺被子去?”
魏曕继续看着她,眼底跳跃着只有她能感受到的火。
殷蕙不敢再逗他,对孩子们道:“爹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明天再陪你们吧。”
衡哥儿懂事地牵着弟弟走了。
兄弟俩一走,魏曕让殷蕙先去内室等着。
军营条件简陋,洗澡也难以讲究,今日他得好好洗一洗。
殷蕙就在床上坐着,旁边放着她给魏曕做的中衣,男人在外面拼命,她怎么都该有所表示,又有什么能比亲手缝的中衣更能表现出一个妻子对夫君应有的思念、关心?
殷蕙对这件礼物非常满意,帕子香囊都太小了,中衣又大又贴身。
过了两刻钟,魏曕终于洗完过来了,黑发擦得半干绑在头顶,薪留起来的胡子倒是微微中和了他脸上的冷。
“这么久了,有没有受伤?”殷蕙站起来,一边走向他一边关心地打量他身上。
魏曕目光微变,突然开始解中衣,然后转过去,露出后背给她看。
上面多了几道刀疤,有深有浅,有新有旧。
打赢了,说出来多简单,过程却是那些未曾上过战场的人难以想象的凶险。
殷蕙从后面抱住他,唇印在一条发白的疤痕上,发白,说明结痂刚脱落没多久。
“一定很疼吧?”殷蕙低低地问。
魏曕握住她的手。
疼是疼,但在战场上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顾得上疼,四面八方都有刀枪砍过来刺过来,慢一步便要送出性命。
“还好。”
魏曕转身,抱起妻子去了床上。
为什么打?为的就是还能回来,还能看到母亲孩子,看到她,还能让一家人继续做人上人。
纱帐垂落,帐内光线更暗。
魏曕眼中的妻子,还是那么白,那么美。
殷蕙眼中的夫君,更威武了,更有力量。
无论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样,至少此刻的魏曕,是燕王最英勇的儿子,是燕王大军中一员虎将。
一个能抵御敌国的武将,一个能保护妻儿的男人,殷蕙愿意给他,无论他要多少次。
魏曕确实累了,放纵过后,他抱着殷蕙一起睡了过去,直到黄昏,金盏、银盏担心主子们赴宴迟到,叫醒了二人。
殷蕙坐起来时,旁边魏曕还躺着。
殷蕙在他脸上看到了疲惫,打了整整一年,又怎么可能不累?
“要不要我服侍您穿衣?”殷蕙笑着道,特殊时候,她也会真体贴人。
魏曕看着她的笑脸,顿了顿,坐了起来。
殷蕙摸了摸他下巴处的胡子,还是那么柔柔地笑着:“晚上回来,我帮您修掉。”
魏曕不由地摸了摸自己养了一年才开始成形的胡子,看着她问:“为何要修?”
殷蕙直言道:“显老。”
魏曕却觉得稳重些更好。
殷蕙看出他的意思,又道:“没原来好看。”
魏曕脸色微变。
殷蕙继续:“亲起来也不方便。”
对上她嫌弃的眼神,魏曕终于妥协了:“修就修吧。”
左右回到战场上,很快就能重新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