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汝亨在居然草堂听说董玄宰的公子在净慈寺山门被人打了,吃了一惊,便与弟子焦润生过来看个究竟,焦润生便是状元焦珐之子,自己的儿子不好教,焦珐就让儿子拜在黄汝亨门下,焦珐今日不在居然草堂,赴云栖寺拜访莲池大师去了——
黄汝亨对董祖常印象不佳,这个董祖常携其父的书信拜在他门下读书,却是一副纨绔习气,听讲时心不在焉,常常托故不来,据说是去西湖画舫眠hua宿柳,董祖常行止轻浮嚣张,与居然草堂的其他学生也不睦,但让黄汝亨称奇的是:布置下的功课这个董祖常倒是能按时完成,所作之文为门下诸生之冠——
黄汝亨爱惜人才,几次三番与董祖常长谈,苦口婆心劝导,董祖常或是默不作声,或是胡说八道一番,气得黄汝亨听之任之了,看在董其昌面子上又不好逐他出门,心里叹道:“可惜啊,董玄宰这个儿子聪明绝顶,无奈品质不佳,所幸董玄宰不是严分宜,不然这董祖常就又是一个聪明绝顶、品德低劣、祸国殃民的严世蕃。”
来到净慈寺山门前,长老迎上来道:“黄檀越来得正好,这小董施主是黄檀越的学生,却让人打伤了,这事黄檀越来处置吧。”
张原见这个面黑多须、河目海口的老儒就是黄汝亨,立即上前见礼道:“山yin张原拜见寓庸先生。”
黄汝亨“咦”的一声,问:“你是肃翁的族孙张原张介子?”
张原恭恭敬敬道:“正是学生。”
山yin县试、绍兴府试双案首还是很有些名声的,黄汝亨也听过张原的名字,浙江提学使王编对张原赞赏有加,出示张原的制艺给黄汝亨看,真不信这样的制艺是出于十六岁少年之手,所以黄汝亨今日见张原年少俊拨、清隽爽朗,便有三分喜欢,问:“我曾托人带信给你叔祖,说焦太史在南屏讲学,让宗子前来听讲,宗子为何没来?”
张原道:“学生未听族叔祖和宗子大罘,说过这事,会不会信件寄丢了?”黄寓庸点头道:“我是托脚夫行寄的信,丢失也不稀奇,不然的话就算张宗子想偷懒,肃翁也要命他来的,焦太史讲学,何等的难得——
那你今日为何来此?”
张原道:“学生早就听宗子大兄说起寓庸先生德高学博,这次有事来杭州,就想前来听讲——,那边的董祖常见黄汝亨与张原叙起家常来了,大叫道:“先生,寓庸先生——”黄汝亨这才记起还有董祖常被打这回事,对张原道:“你先到草堂那边等我。
”转身向董祖常走去,董祖常现在已经由家仆递上面巾揩净鼻血,但左颊有明显指痕,的确是挨打了,便问:“董生,谁打的你?”董祖常怒指张原:“就是他。”
黄汝亨愕然,问:“张原,真是你?”张原躬身道“寓庸先生,不如去草堂由学生把事情原委向先生禀明,学生读圣贤书,知书达礼,怎会无缘无故打人。”
董祖常怒道:“张原小子,休得hua言巧语,你以儒童殴打生员,今日我决饶不了你。”
黄汝亨皱着眉头,看张原彬彬有礼,是个文弱少年,哪象是逞凶斗狠之人,反观那董祖常,横眉立目,暴跳如雷,身边豪奴数人,若说董祖常打了张原他就立即信了,张原打董祖常,怎么看都是有隐情的——
黄汝亨道:“莫要在寺前喧哗,到草堂去分说清楚。”
董祖常叫道:“张原小子把我的仆人抓走了!”
张原道:“禀先生,董生的仆人陈明已被织造署的人押送到杭州府衙去了。”
黄汝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牵扯到织造署的人,道:“先去草堂说清楚。”与焦润生转身便行。
张原和穆真真、武陵跟在黄汝亨二人后面,那董祖常恶狠狠瞪着张原,想了想,也跟上来了,一行人绕过净慈寺,沿一条窄窄仅容一人的小径向西边居然草堂行去,居然草堂在居然亭下,居然亭在莲hua洞外,洞石玲珑,巧逾雕刻,景致绝好…
草堂五间,正中一间解敝,南北两面不立墙,这就是平日讲学之所,可容二、三十人听讲,这时有十多个士子在等着。
黄汝亨进了左边第一间草堂,坐下,张原、董祖常入内站立,穆真真、武陵和董氏的仆人都在草堂外候着,只没看到宗翼善。
黄汝亨看着镇定自若的张原和怒气冲冲的董祖常,开口道:“你二人谁先说?”
董祖常道:“先生也都看到了,张原殴打我”
黄汝亨眼望张原,等待张原解释,却见张原道:“先生,这位董公子也拜在先生门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