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上安全带。”空姐微微侧下身子,甜美的声音响起。看到宋宥仁微微侧向南宫凛的身子,露出一丝暧昧却职业化的笑容。
宋宥仁忙缩回了手脚,系好安全带,顺便不忘瞪南宫凛一眼。她看南宫凛丝毫没有要同她说话解闷的意思,索性放下书,闭目养神。
此时的南宫凛,嘴角却扬起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曾留意到的笑容。
从三亚飞往北京的飞机,足足4个小时,也许是因为前几日的旅途困顿与身心俱疲,宋宥仁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还做了一个暖暖的梦。这个梦里没有巨额的债务,没有那个猥琐的王鹏,没有尖叫着骂她脏的人,只有一团柔软的棉花。她躺在棉花之中,拉着爸爸和妈妈的手。
梦里有一团光,她在拼命追逐,但却没有抓住。
飞机遇到气流,有一些颠簸,一个女人斜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沉沉入睡。
南宫凛看着前方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侧头忍不住又看了宋宥仁一眼。刚才看她入睡,好心让空姐给她盖上毯子,居然让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睡着时,安静得多,像小猫一样,妩媚的美也少了许多攻击性。真是奇怪,一个女人,一天之内会有这么多面,时而张牙舞爪,时而温柔恬静,南宫凛想,怪不得他的父亲南宫教授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攻克的课题。
飞机颠簸得又厉害了一些,宋宥仁的脑袋往右一碰,撞在了飞机的舷窗上,一碰,就有些疼。
梦里的宋宥仁,拉着爸爸和妈妈的手在上台阶,但是一不小心却磕在了台阶上,太阳穴微微就有些疼,她头破血流地爬起来,但爸爸和妈妈却牵着手走了。宋宥仁在后面追呀追,眼泪就流了出来。
南宫凛好奇地看着那个一下一下撞着舷窗的女人,这样的颠簸还没睡醒,真是猪一样的女人。不过,她为什么流泪了,撞疼了?
“讨厌,你坐低一点啦。”前方的女人让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又靠在了他的肩上。
这样会舒服一点吧。不对,这个奇怪的女人关他什么事。南宫凛觉得,不能浪费在飞机上的时间,继续埋头看书。
叩叩叩。隔壁发出特别有规律的声音。
南宫凛伸出手,却没有让宋宥仁靠在自己的怀里,而是用手挡在了她和舷窗之间。
宋宥仁的脑袋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舒服的梦呓。她的头发软软的,蹭着他的掌心,有些发痒。
头等舱是经过专业消毒的。南宫凛心里默默念叨。
温软的触感帮助宋宥仁把梦境不知不觉中变得甜蜜起来。爸爸又回来了,扶起了她,捧着她的脸说,宥仁,我们家的宥仁,以后一定会长成小公主的。
“唔。”宋宥仁睡得香甜,微微挪动了一下,脸颊便靠在了南宫凛的掌心。
南宫凛的指尖一下就变得滚烫,那种软软滑滑的触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此时,宋宥仁舒服地微微张开樱唇,几缕银丝就淌了下来。
“咚。”南宫凛急忙抽手,宋宥仁的脑袋直接撞到了舷窗,宋宥仁顿时就清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就看见南宫凛犹如飞机着火般冲出了头等舱,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他走了回来,脸色铁青,简直像生了一场大病。
好歹是救过她的男人,出于关心,宋宥仁还是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脏。”南宫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脏,和机场的那个女人说的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宥仁觉得,南宫凛用那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起来时,格外伤人。
若是以往,宋宥仁也就忍了,兴许还会冲对方笑一笑,但这几日接连的冲击,却让她忍无可忍。
“你说什么,你怎么老无缘无故骂人呢。我好好地睡觉,又没碍着你……”宋宥仁叉腰说道,她想好了各种言辞来和南宫凛大战接下来的100分钟。
南宫凛用一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的眼神盯了她一下,却没有理会她,径直坐下来,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翻出那本书,重新看了起来,若非他方才那个字吐字格外清晰,宋宥仁简直怀疑是自己做梦了。
南宫凛看书的样子,连姿势也不曾变过。脊背挺直,宛如古代的士大夫。
“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宋宥仁揉了揉脑袋,喃喃道,“唉,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南宫凛在她愤怒的眼神中终于面带无奈地指了指她的唇角,说:“在人类的唾液中有600多种不同的微生物细菌,还有其他物质间接作用于病原微生物,与唾液中的细菌相互作用……”
宋宥仁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就是她刚才流口水了么,犯得着背生物书吗?
南宫凛的嘴角抽了一抽,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容忍,居然直接用手背擦嘴角,接着又像想了什么似的,不自觉得地抖了一抖,问道:“你昨晚洗过头吧?”
“你什么意思?”宋宥仁扬了扬秀发,狐疑地问道。
“一根头发上有数以百亿计的细菌。马拉瑟菌更会在头皮上大量繁殖引起头皮角质层的过度增生,促使角质层细胞异常脱落……”南宫凛淡淡开口。
“停。”宋宥仁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要污蔑我,我是做过洗发水广告的。”
南宫凛斜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头发倒还真的是乌黑亮泽,他想。
“先生,小姐,这是我们提供的午餐。”空姐清亮的声音响起,开始按座次逐个分发午餐。
南宫凛终于见识到了饿妇猛于虎也。
狼吞虎咽,汤汁飞溅。
看着宋宥仁火速进食,南宫凛皱了皱眉,方才他觉得这女人挺好看,一定是因为飞机颠簸导致的轻微脑电波异常。
宋宥仁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南宫凛正缓慢地进食,用筷子的姿势也是端正标准,默默给南宫凛下了一个定义,标准的好孩子,和她这样的人,还真是两个极端,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人。
宋宥仁伸了伸懒腰,问道:“上回走得太急,没多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搜到你?”
基于防范于未然的考虑,宋宥仁度娘了很多遍,没搜到南宫凛这个人。
“凭你的智商,是不可能查到我的。”南宫凛默默地咀嚼掉最后一点米饭,将筷子横放在餐盒上,才慢慢答道。
宋宥仁切了一声,说:“如果我能查到你呢?”
南宫凛转过头,脸上傲慢的神情一览无余,“那我就消失得更彻底。”
宋宥仁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宋宥仁万万没有想到,处在世界上两个极端的人,因为这一个简单的赌约很快就产生了更多不该有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