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儿和半条街!”
“您可小心着点儿脚下,俺们客栈地滑,这楼梯可得注意!”
“您别看我们镇子不大,这景色可有的一瞧,离水渠恰好穿城而过,现在正是三月天,城东出城门一里地桃林开的可好嘞!”
“前儿李员外的公子邀了友人,才去了那桃林,还办了个诗会!”
这小二絮絮叨叨,霍流光听得有趣,问道:“你叫什么?你们这客栈单你一个小二么?做的这样周全,掌柜的一月给几个钱?”
他将一兜果子放在桌上,又打开窗铺了床铺,“小公子您可别打趣小的了,小的姓王,就叫小二。”
“十年前刘掌柜好心,将小的从河里捞上来以后,小的就一直在这儿干啦!”
见霍流光往窗外望了望,接着向窗附近的软塌走过去,他忙用随身带的雪白巾子将桌椅擦了擦,又扫了下红木的软塌,接着说道:“小的一个月三百钱,本店还有个叫柱子的,是小人的堂弟,今儿家去了!另外还有福贵并安康、安顺兄弟,共五个人!”
“得嘞!小公子您歇着吧!”小二见一切收拾妥当,顺手将房门带上。
他关门的手顿了顿,探头进来小声说:“小公子,您平日里尽兴玩着,但是子时前定得回来,子时至寅时这段时间可不能出门啊。”
说完,忙不迭关上了门。
子时至寅时,这不是最阴的时间段嘛,不用想也知道没好事发生。
霍流光躺在榻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暗自想道。
皓白的手腕上,一条笔直的红线圈了一圈手腕,现在又沿手臂内侧往上走了接近一寸。
若不仔细看,还真像是姑娘家装饰的红线哩。
她皱了皱鼻子,一年前,在迷河村摸了下那棺木,便有了这红线。
即便后来除了那冤魂,这条红线也未消掉,反而渐渐由一个点,变成了一圈线,至今还在延长。
她原想着回去找师父看看,谁知回了家竟空无一人。
先前师父日日打坐的地方已有了一层薄灰,明显已经久无人居。
她登时慌了,哭了一遭,水灵灵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过了一夜,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将师徒二人平时住的宅子翻了个遍。
谁知越找越慌,后厨一片狼藉,灶台有个大豁口,看样子是被利器一下削掉的。
后院的树干上有一道道像是罡风刮出的伤痕。
就连前头院子,屋檐上都少了几块瓦片,碎在地上无人问津。
师父是遇到什么了?!别是去了吧!孤零零站在庭中的小姑娘看着一地狼藉忍不住想。
回想着这些年老头子一口米粥一口鸡蛋将她喂大,哪怕抢了她那么多次烧鸡,但是老头子还是很好的!像爹一样!
霍流光又忍不住哭了。
师父带了她十六年,去年她过完生辰,便将她赶下山游历了,算来都十个月没见了,哪知再次回来家中竟面目全非。
直到黄昏已近,夕阳西下,她才在偏厅的供奉牌位后找到了一张纸条。
“不日便回,继续游历,钱财自取”
还好还好,不是不告而别,她长舒了一口气。
第三日,她就攥着压住纸条的玉佩又下山了,为防意外,特意做了男子打扮。
哼,臭老头,你徒弟被脏东西缠上啦!再不找我我就要死了!
霍流光解开发带,翻身从榻上起来,松了束胸的布条,又滚进床铺,埋在松软的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间漾着熏香的味道,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翌日清晨,霍流光要了水洗漱停当后,正想叫小二来碗白粥,就见着客栈门口进来两人,一身衙役装扮,腰间配着大环刀。
“掌柜的在吗?王柱子是你店里的人吗?”
其中一个差役走上来问。
柜台后面,掌柜的圆胖的脸上两道眉毛皱了皱。
“是小人店里的。”
“他昨日可在你店里?”
“未曾,前日他告假,昨日家去了,称今日午时前赶来。”
刘掌柜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眼睛登时睁大,嘴唇颤抖着,“莫不是……莫不是他……”
左边面黄微须的差役叹了口气,点点头。
“刚从羊角山来报,附近发现的。”
“砰——”
清晨的客栈大堂一片寂静,蓦地,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柄刀,插进了这死一般的沉默中。
“啥?……柱子也没了……”
小二颤抖着手,眼睛瞪大,端着的碗碟碎裂在地。
“你是王小二?,跟我们走一趟吧,认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