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是用来豢养毒虫。
愤怒在他心头肆意翻涌。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小菱,声音冰冷:“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在谋逆!”
小菱面对韦不琛的质问,却显得毫不在意,她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韦指挥使,我只是奉命行事。燕王说了,韦指挥使是志同道合之人。”
见他怒目不语,她又道:“韦大人,你说你何必呢。你身为绣使,做过龌龊的事数不胜数,平白端着一副清高的模样做什么。你取松针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这是谋逆?”
“你不过是心存侥幸。有人替你把龌龊事做了,你好保着持正的虚名。”小菱拍拍他的肩,轻言软语地说着最能穿透韦不琛的话,
“你看,虫子是燕王给我的,松针是你给我的,是我放进圣人靴子里的。可我们都可以说,我们没有谋逆,毕竟咬圣人的又不是我们,是那只虫子。”
韦不琛闻言胸口一震。
这样的话,他没有听到过。
但又似乎听谁说过。
是了,中秋那日,曹斌看不惯他顶替崔礼礼的功劳得了副指挥使的位置,当着他的面送了崔礼礼一盒珍珠。
崔礼礼说了截然不同的一番话。
她站在桂花树下,笑着对曹斌说:“你看我做这鱼糕,鱼是圣人赏的,外祖送的,厨娘、婆子们收拾了,春华剔骨,拾叶捣泥,曹使者您替我摘了花。可上桌时,好吃是我的手艺,不好吃也是我的手艺。”
当真逃得脱干系吗?
若是好事,人人巴不得站在前面。
若是灾难,谁也不能幸免。
他也没想过幸免,韦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死,就是灭了满门。
目光微沉,低声问道:“燕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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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
因出了变故,原定要办的庆功宴也就取消了。燕王打回的雄鹿,以及其他人打的猎物被做成餐食,分至各帐。
纪夫人来找苏玉,想拉着她一同去看十殿下,苏玉百般推脱,终是被纪夫人生拉硬拽地进了帐子。
元阳正巧也在,正坐在榻边亲自替左丘宴换药。见她二人来了,便对左丘宴道:“瞧瞧你,多大的福分,这么多人来看你。”
纪夫人直直看着那伤:“只要蛇毒清除了,剩下的都不过是皮肉伤,倒也好得快。殿下好好将养,不出十日必能痊愈。”
左丘宴斜倚在榻上,笑着谢过。
八姑娘苏玉躲在纪夫人身后,垂着头偷偷看了一眼那手臂。
本应该关注那伤势,可目光偏偏乱瞟起来,只见结实的手臂上,青筋盘虬。不知怎的,竟想到前晚端详过的物件,上面也是这样,顿时脸热得通红。
“八姑娘——”元阳喊她的诨名喊习惯了,一时未能改口,话出口才觉得不合适,又道,“八夫人,你可是不舒服?”
苏玉别过头,只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没有,我就是见不得血。”
她声音细细弱弱,似蚊蝇一般。
可左丘宴一听就觉得耳熟。
前天晚上,她的声音似乎就是这样。他坐了起来,目光穿过纪夫人的肩膀,盯向躲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不过片刻,他便道:“本王无事,辛苦两位姐姐来看望了。”
苏玉听出了送客之意,如释重负地福了福,拉着纪夫人就溜了。
左丘宴靠在床头,未受伤的手支撑着脑袋,笑着问元阳:“我记得苏氏是翊国公府的八夫人,你怎么叫人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