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氏嗔怪道:“你别去问,臊着他了,仔细你父亲明年螃蟹都没得吃。”
“全京城的螃蟹都在咱们家,至今都没吃完,我爹明年定然不愿吃螃蟹了。”陆钧笑着假意抱怨了起来。
正说着,曹斌骑着马也奔了过去:“崔姑娘——崔姑娘——”
他一身绛衣绣袍,彘兽虽凶猛,穿在他胸前却有些憨憨的可爱:“崔姑娘,可是来送我的?”
“曹使者,路途遥远,凡事小心。南方潮湿,可带药了?”
“带了,崔姑娘当真细心。我还带了你送给我的罗盘。”
崔礼礼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
陆铮望望她身后:“拾叶呢?”
拾叶把着剑柄,冷眼冷脸地从旁边站了过来。
“小拾叶,护好你家姑娘。”
还用他说?
拾叶眼含怒气地望着陆铮,一句话也不想搭。
陆铮无所谓地笑笑,突然凑到崔礼礼眼前:“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淡,是不是不舍得我走?”
不待崔礼礼回答,他抽身上马,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扭转马身往前去,再也没有回头。
这头关氏又疑惑起来:“崔姑娘?是哪个崔?”
“京城里最有名的崔,只有那一家。”陆钧道。
“是那个退了铮儿画像,还收了九春楼的崔姑娘?”关氏有些不祥的预感。
“应该是了。”陆钧笑道,“这九春楼是铮弟送给她添妆的,会不会兜兜转转地又回了咱们陆家?”
关氏只觉得胸口一滞,这都是闹的什么事儿?
再看那崔姑娘,除了铮儿专程回去跟她说话,还有绣使特地过去跟她告别,身边又站着一个俊俏的小生。
铮儿一走,怎么这会子又多了一个男子?
“这又是谁?”
这都第四个了吧?
这个年轻男子一身牙白的衣裳,脸庞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漠。高大的身姿,挡住了身后拥挤的人群,像是要将崔姑娘与所有人隔绝一般。
陆钧眼神一顿:“娘,这是新上任的绣衣副指挥使,韦不琛。”
虎视眈眈,群狼环绕。
铮弟不该这个时候走啊。
韦不琛已顾不得太多,一把拉住她往角落里带,眼里尽是熊熊的怒意,一语道破真相:“你拿我去换的陆铮出海。”
三姑娘的画像,是换的这个。
和三姑娘吃饭,才是换的礼部清单。
她把他卖了,为了陆二。
韦不琛怒不可遏。
拾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要护着姑娘的。
他抽出剑,刺了过来,郭久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用剑鞘替韦不琛挡住了拾叶的剑:“我们指挥使有话要同崔姑娘说,不要动剑。”
崔礼礼沉吟片刻,才道:“拾叶,住手。”
“陆大人出海的机会,的确是用指挥使换的。我说过,你用我的生庚换了你的前途,我为何不能用指挥使换一个我的前途?”
“指挥使如此生气,是觉得是赏了我一个嫁入高门大院的机会,我应该感恩戴德,对吧?”
韦不琛怒视着她的眼眸,想要理解她的言下之意。
“我即便是滩烂泥,也要自己决定糊在哪一垛墙上!而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左右我的命!”
她抬起眼看向韦不琛。
没有看向陆铮的淡然,也没有看向拾叶的温和,更没有看向曹斌的恬静。
即便看向小倌,她的眼神也是有温度的。
她的目光又冷又冽。
是从心底散出来的冷。
是拒人千里的陌然。
是两世为人的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