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搀着老太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将剩下的一堆烂摊子全都丢给了荣寻。
两个平日最倚仗的人都走了,荣寻一下也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地在大殿上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了顾平川身上。
顾平川只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这一议事,就议到了傍晚,众人说得口水都要干了,下朝后纷纷赶回家。顾平川则先来到文政殿找晏云之和冯默,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晏云之早就走了,只留下老太师一个人,正趴桌子上睡得香甜。
闫琰也赶了过来,从他身后扯个脖子往里探头看,撇嘴道:“师兄居然又偷跑?”
顾平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闫琰感到深深不满,就知道,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婚事,根本就是无心朝政。这世界上要真有人能被桑祈的所谓“美色”所惑,除了他晏云之也断不会有第二个。
他可还记着呢。
逼宫那天,他负责留在洛京城里维护秩序,好不容易见到桑祈,都是当天深夜的事了。
阔别已久,可算见到她平安无事,他一激动,三两步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桑祈也很激动,回手抱他,并且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两下,差点没把他肋骨拍断。而后还热泪盈眶地美其名曰,是因为看见他还活着太高兴,一时情不自禁。
不过看在莲翩终于重拾笑颜的份上,他也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在桑府里,莲翩的表情可不是太好。
厅堂里围坐了好几个人,桑祈扶着额坐在主位,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都快要爆炸了。
她和晏云之终于要成亲了的消息一经公开,不少亲朋好友都送了丰厚彩礼,来庆祝这王朝光复后的第一件大喜事。别说她的大伯桑崇,晏云之的父兄等人,就连顾平川和闫琰都送了好几大箱东西来,纷纷以兄长的名义给她添嫁妆。
于是几乎每样东西都在桑府堆了好几份。
这不,今天晚上关于她成亲那天到底要用哪套首饰,众人就已经争论了近一个时辰。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可眼下她这屋里的客卿们,却是三个诸葛亮,凑成了一窝臭皮匠。
她也不明白,莲翩怎么就对玉树有如此大的敌意,自打回到她身边,非要处处与玉树做对。
“小姐,我觉着你就用郎主给的这套挺好的,毕竟他是你族中长辈啊。”莲翩指着一套红玛瑙打造的头面,义正言辞道。
玉树却不太支持,温声反驳:“可是过门之后,小姐就是我们晏府的夫人了,理应用老夫人给的这套传家宝。”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晏府每个夫人过门的时候,都是戴的这套头面。”
“那是你们晏府的传统,可这套白玉饰物,并不适合我家小姐啊。”莲翩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着重强调了“我家小姐”四个字。
要说吵架抬杠这件事,她教训闫琰是绰绰有余的,可面对机灵沉稳的玉树,还是无可奈何了些。
因为每次玉树都不接招,只是平平淡淡地摆出自己的道理来,不将说话的重点放在回击上,她也就每每好似一拳打进了棉花一般无疾而终。
二人都总结了自己的观点后,一旁的苏解语也想了想,在这件事上倒是认同了莲翩的说法,附和道:“确实阿祈用红玛瑙要更合适些。”
拉到了一个支持者,莲翩得意地朝玉树挑挑眉。
玉树便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屋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唯一的男子——清玄君。
清玄君懒散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根发簪,见三人都在看自己,勾唇笑道:“我倒是有个提议。你说桑家自家长辈给的东西,桑二应该戴着,有道理。她说晏府的世代传家之宝,桑二应该戴着,也有道理。要我看,要不一起戴着算了……”
一语既出,一屋子人都无言以对。
桑祈只觉得手上的青筋跳了两跳。
半晌后还是苏解语第一个反应过来,无奈叹气道:“哥哥……”
“好了好了,我自己挨个戴一遍试试,你们赶紧去喝口水歇歇吧歇歇吧……”
再吵下去也没个结果,桑祈无力地摆摆衣袖,做出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连声往外赶人。
玉树似是对最终她还是会听从自己的意见颇有自信,闻言从容作了一揖,第一个飘飘然告退。
莲翩当然也不甘示弱,轻哼一声跟了出去。
待到清玄君抻着懒腰说着终于能喝口酒了也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桑祈和苏解语,一同面对一桌子的琳琅满目。
桑祈终于无限疲惫地叹息一声:“成个亲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