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奉行以杀止恶。那人跟自己说过,世间最大的恶是来自于自己,心正而似菩提,心斜而生魔障;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佛心可堕落成魔,魔也可以立地成佛。
当时他只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他心如磐石,又似明镜,如何生出魔障。直到他破了色戒,才惊觉心魔早已酿成,遇到两难之际,那人毅然殉道,以为可助自己圆满而成功德,结果他才深知自己已入了魔境,再不能回头。
受了千年刑法,亦被心魔所扰千年,他境界早已倒退,只是旁人修为只低不高,倒也没人看得出来。
梵真淡漠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踏入虚空,随着远去的梵音与莲香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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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彧岚抱剑坐在地上,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他理也不理,径自看着涅槃池,心内荒芜。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两个人同时跳下涅槃池的先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即使刚才那龙魂,也难说是那两人最后一点意念所化,如今又如何,三人前来,独留他一人而归吗?他又该如何与师尊交代。
涅槃池丝毫不为外界所动,水火相容,仍犹炼狱。
等吧。柯彧岚想,就算等到天荒地老,我也要等他们出来。
拿出商竹鸣之前交予他的逆元丹,眼睛酸涩难耐。
“不必难过,两人自有造化。”低沉声音从背后传来,柯彧岚警惕的转过身。
来人白衣金血,落地生莲,正是梵真。
柯彧岚看了眼他被刺穿的手脚,和围绕着梵字印的枷锁,最后看了眼他的白发。
梵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池边:“悉昙无量,道友无量功德,才能有此番造化。”
“什么意思?”
“龙魂淬体,而凡人却与龙血相融,若能渡过此劫,此后修炼必是一帆风顺,毫无阻碍。”
柯彧岚想起他在师尊处看到的那枚玉简,之前与商竹鸣讨论洗灵根的时候也提过,想要变成天灵根,唯有龙血。
商竹鸣是双灵根,所以不可能是龙,那么也就是说,原本以为是没有灵根的夏夕臻,其实是条龙?也许商竹鸣早就知道了?他又为何要跳下火池,龙魂又为何会出现?而且照这个和尚的意思,他们两人没有死吗?这一切的谜题,也只能等他们出来才能得到解答。
柯彧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他们还活着……”
梵真在他不远处席地盘坐:“福泽深厚之人必有福报,道友不必忧虑。”
柯彧岚道:“天道可不认福报。”
梵真道:“福报本身就是尘世历练中所世世沉淀下来的缘,也可认作是修为的壳。犹如树上之果,无壳则轻易得之,有壳,又看壳的坚硬与大小。壳愈坚,则渡劫时所承受的影响也愈小。”
柯彧岚道:“这是你们佛修的说法。”
梵真道:“池中小友正似历劫,然他壳之坚硬,即使涅槃之火也不能将其融化。如今又得龙血,若能浴火重生,仙途不可限量。”
柯彧岚动容道:“如果失败了呢?就算壳再坚硬,也有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
梵真道:“人生如果实待熟,终日惶惶何时零落。修仙也好,凡人也罢,一路上谁也免不了苦难和挫折,纵有一日能踏入仙界,在磨难面前又孰能长生不死。机缘一向过则生,退则灭。有绝处逢生,亦有浴火涅槃。”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柯彧岚听。不过柯彧岚倒是听进去了,他对梵真行了个合十礼:“是我魔障了,多谢大师。”
梵真微微点头:“愿汝等如人执灯,去处皆明,生死往复,慧明能度。”
柯彧岚看了眼梵真身边的一地白莲,问道:“不知大师法号?”
“梵真。”
柯彧岚:“……”
柯彧岚突然不想理他了。
梵真见柯彧岚神情有变,心中自是犹如明镜。他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尊师可好?”
柯彧岚想起商万里之前所说的见到梵真就膈应他,可是他又不是商竹鸣,不知道怎么才能膈应他,只好转过身自顾自地看着云海,也不做回应。
梵真缓缓闭上眼,轻声道:“吾在此为他们护法,待过九九八十一天,自见分晓。”
柯彧岚想怎么又是八十一天,之前不是已经过了几天吗?难道商竹鸣跳下去的时候把进度刷新了吗?
远处云海镶着金边,似是新的一天又将结束。这次是佛魔之战虽只持续了几天,但柯彧岚在生死之关走了一遭,又与梵真一席对话,竟也有所顿悟,在此关头,他竟有进阶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