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屋,一股冷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刘宇凡打了一个激灵,反倒更加精神了。
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刘宇凡感觉像是喝了一杯冰镇可乐一样爽!抬头看了看夜空,一轮弯月挂在东方半高的天幕上,满天繁星,让人顿感宇宙的幽深与浩渺。
这是一九九四年的北方农村的夜空,没有气候变暖,没有被污染的空气,那种纯粹、干净的夜空带给刘宇凡一阵感动,那是无论玩多少电脑游戏、去多么豪华的公园游乐场都带不来的感觉。
大寨村的大街上,此刻冷冷清清的不见几个人影,除了偶有耐不住寂寞的几个半大小子结伴而过,带起一阵犬吠,就只剩下点点昏黄的光。没有城里五光十色的霓虹,没有酒吧灯红酒绿的喧嚣,让早已过了多年城市生活的刘宇凡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就像是汪峰唱的那首《春天里》一样,一切逝去的旧时光仿佛又都回来了,真好。
一帮半大小子开着手电筒乱照,同时聊着一些小孩儿的话题,一会儿从洋火枪聊到鞭炮,一会儿又从热播的武打片聊到谁谁打架厉害,说是去照鸟儿倒不如说是开聊天大会。
“小凡,明天是驻马营集,你赶集去不?”王小勇兴奋地问道。
“驻马营集啊。”刘宇凡脑海里一下浮现出集市的场景,那种人挨人人挤人的情景出现在了他脑子里。
“人那么多,干嘛去啊。”刘宇凡摇摇头。
“啊?你不买炮啦!”听到刘宇凡这么说,王小勇很是意外,在他印象里,刘宇凡可是超级喜欢放鞭炮的,每年过年都缠着家里买上一堆鞭炮,而且整个后街的半大小子里,就数他会放,花样最多。刘宇凡这家伙居然说不想去赶集?要知道,这个年底前最后一次大集,可是大寨村许多孩子心里最重要的曰子,对于喜欢玩的男孩子来说,甚至不亚于大年三十呢。
听王小勇这么一说,刘宇凡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家的年货还没备呢,自己的“鞭炮”也还没买,放鞭炮可是他过年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算后来大了,这个习惯也都没改,只不过小鞭炮变成了二踢脚,也越来越多,但却越来越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直到那时刘宇凡才明白,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放鞭炮,而是怀念童年。就像有些人的童年记忆是一把弹弓,有的是一本歌词本,有的是一叠火柴片儿一样。
“呵呵,去啊。”刘宇凡笑着说道,重生后的他,特别珍惜这些曾经的小回忆,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可贵。
“嘿嘿,我们一块儿去吧,明天俭头家赶车去。”王小勇很兴奋的样子。
“恩呐,我们家赶车去,到时候我们一块儿买去,我爸说今年给我买十块钱的炮!”刘俭说到这儿很兴奋。
“嘿嘿,我爸说给我买二十块儿的!”王小勇很得意地说道,刘俭听到立马不吱声了。
“都小声点儿,别说话了,我们到前面的玉米堆里看看。”说话的是大军,大名叫刘军,是刘俭的哥哥,今年十六岁了,是后街的“大孩子王”,一般后街有什么孩子们的“大事儿”,都是他带头儿,当然,刘宇凡这个三人小帮派是自成一体,不过偶尔也参加这种大集体活动。
听到大军说话,这帮半大小子都不吱声了,一个个都猫着腰轻轻地走着,生怕惊着了麻雀。
这堆玉米杆是刘兆贺家的,刘兆贺是刘宇凡的二表叔,也就是刘俭的二叔,是个光棍儿,家里很穷,住的房子也很破,连个围墙都没有。他家的院子很大,堆了许多玉米杆,有自己家的,也有刘俭和宇凡家的。月光下,一堆堆的玉米杆,好像一只只黑色的怪兽,要是一个人经过这里,肯定会吓得直发毛。好在这里人多,大家互相壮着胆子,慢慢地找着。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一堆堆玉米杆的缝隙,半大小子们眼里也闪着贼亮的光,敏锐地扫视着缝隙深处,试图发现那一个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唉,都别说话啊,我看见一个!”大军忽然用低低的声音说着。大伙儿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全来了精神,眼睛都顺着他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柱看去,只见一堆特别大的玉米堆的一个小缝里,一点灰色若隐若现,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雀,不过大家还是把手电筒的光柱都投到了同一个地方。
“帮我拿着,别出声啊。”大军把手电筒交给了旁边的弟弟刘俭,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靠了上去。
刘俭接过手电筒,冬瓜一样的脑袋上,脸上的表情像是接过一杆钢枪一样严肃,他的眼睛也瞪得圆圆的,紧张地盯着那个地方,同时用身体挡住后面的其他人,小声警告他们不要动,仿佛此刻他就是第二指挥官一样,不过此刻,他的呆样倒是少了许多。
刘宇凡也拿着手电筒照着那个地方,看着刘军轻轻地、像一只猫一样走过去,看着其他人或猫着腰,或侧着身,关注地看着那个地方,心里静静地体味着此刻的气氛,这是多单纯的一种快乐啊!十多年后的这些人,一个个为了生计四散奔波,他们还会记得今夜一块儿抓麻雀的紧张和快乐吗?
正当刘宇凡的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的时候,刘军大喝一声,整个人合身扑了上去,双手死死捂住了刚刚那一点灰色的地方,“哗啦啦!”大堆的玉米堆被他这大力一扑,顿时塌下去大半边。其他的半大小子们随即一哄而上,紧张地用手电筒的光照着他手的地方。
“呼~~呼~~”刘军大口喘着气,从玉米杆堆里拽出了一大把玉米杆,紧紧地抓着。
一道道的电筒光聚集到了他手按着的那个地方,不断有人催促:“快!快看看,逮着了吗?”
刘军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来,一层层像绣花儿一样把玉米杆剥落,边上几个小子的眼睛瞪得溜圆,盼着在他手心里露出那可爱、灰色的小脑袋。
可惜,直到刘军把手里的玉米杆全都剥掉了,大家也没看到那小小的灰色的身影,只有几根灰色的羽毛。
“咳!真倒霉,就几根鸟毛!”刘军恨恨地说道,神色懊丧,众多“小兵”们也纷纷叫着可惜!
“干啥呢你们?又跑我这儿作哄(捣蛋)!柴禾垛都让你们祸害了!”一声大吼传来,同时那座破瓦房中间的破木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射出一道光柱,后面赫然是光棍刘兆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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