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熊远母子带了一大包仡熊村的人没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当糖衣炮弹。蔫儿坏的包晴天甚至买了台山寨平板用以绊住熊星。余文佑给了一些钱,让熊远分给熊星四兄弟,他能做的仅限于此。一群人把她们母子送上回家的汽车,约定玉明市再见。众人心情都很好,哪怕分别也显得喜气洋洋。
而熊远的外公熊六叔则在家中过了一个特别苦闷的年,因为支教老师的离开,即将开学的学生们又一次用石头把他家砸的稀烂。原本想在县里住,可是县里房租水电样样是钱,收入更低,只得退回村里种田。家里日日被人打砸甚至抢劫,地里种的菜也变成公田,谁想摘就摘,只给他们留下残根败叶果腹。往年的热闹不复存在,剩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熊晓莲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剩木然。扯了一个笑脸:“阿爸,阿妈,我回来了。”
六婆含泪道:“你好狠的心,说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哪管我们的死活?别人家快快活活的过年,就我们家……鸡蛋都被人砸了。”
熊晓莲平静的道:“还不是为了钱。有一户有钱人,保姆回去过年了没人伺候,临时三倍价格请人,还可以带着孩子去,我就去了。”说着掏出一叠钱,“喏,就几天挣了两千多块。”这笔钱里有余文佑的,也有她自己的。做保姆是余文佑替她找的理由,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想撕破脸大可以一走了之,但如果还有留恋,那去玉明市做保姆无疑是个绝佳的借口。既然有保姆的借口,春节的突然失踪也很好解释。包晴天想的更细,赡养义务目前在我国是无法逃避的,熊安民兄弟坐牢就代表即使熊晓莲不愿意,国家也会实行强制手段。还不如一月给点,免得狗急跳墙。所以便认可了余文佑的想法,并对其进行了补充——记得给完钱后跟村里八一八才行。
两千多块尽数给了熊六叔,熊晓莲道:“阿爸,我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今年能给的只有这些了。我还有病要吃药。你们自己种点东西过活吧。”
安民嫂道:“种什么?种了都叫他们摘了。村长和书记都不管,要逼死我们才罢休!”
熊远冷冷的道:“当时你们要逼死余老师的时候,背地里高兴村里人不管的事都忘了?”
安民嫂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熊远不善吵架,只好闭嘴。
六婆道:“一大家子,两千多怎么花?”
熊晓莲无语,难道要她养全家?分明可以老两口带着四个孙子,两个嫂子出去打工就是。她一年给两千多够意思了,就算她想养也得养的起才行啊。不想跟他们对嘴对舌,将包裹里的糕点美食统统倒出来:“我做事的那家人过年东西买多了,剩下的都白给了我。你们拿着过年吧。还有这个,”说着掏出山寨平板,“别人送的,他们家看不上也给我了。”
六婆倒吸一口凉气,对扑过去就把平板电脑抱在怀里的孙子喝道:“别拆!好几千一个呢!我们拿去卖了!”
这年头城里孩子人手一个平板,早让熊星等人羡慕嫉妒恨了,哪里肯放?死死抱着:“是我的,就是我的!才不许卖!”
熊晓莲道:“是冒牌的,能玩,但是卖不起价格。给他们四兄弟玩吧,你们老两口带孩子轻松些。”村里的人都不许自家孩子跟熊星玩,誓将孤立进行到底,幸亏生的多兄弟几个自己都能扎堆,不然非给逼成变.态不可。熊晓莲对此依然愤怒,虽然熊安民是主谋,可最开始哪一个没参与其中?现在熊安民都判无期了,还想怎么样?仡熊村的人一直都是这么无耻。她算看透了。
安民嫂和安贵嫂两妯娌盯着桌上一堆东西的眼睛都绿了,都算计着等下怎么分才能占便宜。熊远冷眼旁观,靖安县的时光与眼前的景象,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必须要离开村里,永永远远不再回来。之前对外面只是模糊的幻想,想离开90%是因为想逃跑。可见识过穆景明的居住环境后,离开的理由从逃跑变成了向往。他以后要努力赚钱,要住那么好的房子,要有和气的邻居和绿意盎然洁净美观的生活环境。他想要阿妈享福的念头开始具象。
什么是享福?小区楼下花园里的跳舞的老太太们就是享福。她们带着黄金的耳环和戒指,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拿着粉红色的漂亮扇子满面笑容的聚在一起。中场休息时随便掏出来的吃食都是至少要五块钱才能买到的面包。一点一滴的细节印在熊远心里与熊晓莲的日常对比的尤其鲜明。熊远暗自发誓:我会实现一切,我会属于城里,不再属于仡熊村。
正常人在碰到极品时如果不想死磕,通常很无力。熊晓莲已经见识太多了,说话都嫌累。便以熊远疯过头寒假作业没做为由告辞回县城的住所。四个孩子的心思在刚得的平板上,四个大人的心思在刚得的钱财与食品上,并不和睦的一家人无心寒暄,熊晓莲顺利出门。
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回家拜年的熊友琴被家里人抓着打露天麻将,无聊到爆。抬头远远看见熊晓莲母子,欢快的把位置让给阿妈道:“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我去找熊远说话。”说完拎着屠则就往熊晓莲方向追去。
截下熊晓莲母子,熊友琴笑眯眯的道:“过年好玩不?”
熊晓莲把食指放在嘴上:“嘘!别人都不知道,我骗他们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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