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忽青忽白的李大,村长反而淡定下来,冷笑一声的把那除族文书随意的扔到一边,重新落座,拿起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才语气从容道:“如果你想以这‘为女不孝’的罪名把柳丫头除族,你就省了这份心吧,别说长老会了,就我这里,首先通不过。”
李大闻言哆嗦着嘴唇,还想据理力争,外面却突然飘进一道他熟悉的声音:
“村长英明!”
话音刚落,就见神情激动的李婶大步跨入客厅,村长夫人郑氏也是脸色难看的紧随其后。
村长也不知道李婶究竟听到了多少,连忙脸色焦急的看向郑氏。
十几年的夫妻之情,郑氏岂会不知村长的担忧,但是李婶也只是比李大迟来一步,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已全都进入她耳,所以郑氏无奈的向村长点了点头。
原本想要来村长家借钱医治女儿的李婶,万万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她得悉李大这惊天的阳谋!
李婶站定向村长行了一礼,感激道:“今天多亏村长的明察秋毫,才不至于让小女受到这除族的奇耻大辱!”
看着眼前泪痕残留的苦命女人,村长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们李家村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不是那是非不清,薄情寡义的家族,你尽管放心,这莫须有的罪名是万万落不到你女儿身上的。”
说完后,还警告的瞪了李大一眼。
村长几句简简单单的安慰,让李婶那冰冷的心房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她感激的又向村长福了个礼,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感动落泪。
先是主人家变,再是被休,接着女儿重病,被生活折磨的遍体鳞伤,死去活来的李婶,这段时间的一连串打击,似乎让她把前世今天的泪水都已流的一滴不剩。
或许,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
李婶豁然转身,面向李大,开口道:“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对于你平日的恶言毒语,我忍了,甚至你的拳打脚踢,我也忍了;为了不让你与女儿反目成仇,你以七出之条之多言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把我休掉时,这份屈辱,这份莫须有的罪名我都忍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不顾骨肉之情要把自己的亲身女儿除族?!!!”
李婶对李大紧逼两步道:“除族!!你可知道,除族对于一个未嫁之女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一生都要背负这个污点,意味着她的名声,乃至于她的整个人生都毁了!都毁了!!毁了!!!你知道吗?!!!!”
对于李婶的歇斯底里的声声质问,李大非但没有一丝的愧疚,反而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一直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的黄脸婆,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蹬鼻子上脸的教训自己,李大怎么着也咽不下这口气,心里话也就冲口而出:“名声,名声值几个钱,它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再说了,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李婶被他的话语气了个倒仰,指向李大的手指直打颤,一旁的郑氏怕她被气出个好歹,连忙上前边替她顺气,边安慰道:“廖妹子,你何苦和这种没皮没脸,没心没肝的人计较,小心气坏了身子,你可还有生病的女儿要照顾的。”
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打败的黄脸婆,李大心里就一阵说不出来的快意。可是想到村长不答应除族一事,瞬间便黑了脸。
喘过气来的李婶,想到眼前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加害,可不就是如郑氏所说没心没肝的人。
这畜生不如的东西,难道自己还再奢求他为女儿遮风挡雨?!
李婶闭上眼,静默片刻,才睁开道:“既然你认为女儿会拖累与你,那么今天我就替女儿做个主,你们从此断绝父女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