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能给!”陈登也摇头,冷冷说道:“刘备自入徐州以来,每每滥施恩德,广收民心,其意早在吞并徐州五郡!若再将如此庞大的钱粮与他,等同于养虎遗患,届时不仅刘备兵力更强,我军也将面临缺粮危机,不消数月,我军将士便将无粮可就,如之奈何?”
“给不行,不给更不行,那怎么办?”陶商为难的问道。
鲁肃和陈珪父子等人都不说话了,一时之间全都束手无策,一直在咳嗽喘息的陶谦则忽然开口,痛苦咳嗽着长叹道:“引狼入室,养虎遗患,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陶应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时候,陶应也隐约明白了刘备的心思,自己的广陵战果,肯定已经把刘备吓住了,让刘备明白徐州已经不可能再被陶谦第三次让给他了,想吞并徐州唯一的办法就是武力说话了,但现在自己的君子军已经初见成效,臧霸又率领琅琊大军回归陶谦麾下,刘备单独与徐州动手几乎没有胜算。不过战场保命大师刘皇叔的运气也不是盖的,偏巧赶上了曹操和吕布粮荒停战,都急需粮草补给,都随时可能对徐州下手,所以刘皇叔才随机应变,琢磨出了这么一条毒计,为他自己吞并徐州寻找机会。
话又说回来,刘皇叔的心思虽然被陶副主任猜了一个**不离十,但是如何破解刘皇叔的这个毒招,陶应一时半会却又想不出应对之策,因为刘皇叔这一手实在太毒,堵死了陶应的所有退路,而不管陶应采取什么对策,都只会对刘皇叔有利,让陶应的落入窘境。不给,给刘皇叔乘机翻脸和引狼入室的机会!给,又是抱薪救火,养虎遗患!好孩子陶应再忠厚再老实,短时间内也真的想不出好办法了。
“公子,你是什么主意?”陈登向陶应的一句问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陶应身上,也让陶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陶应微微一笑,本想如实相告,说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对策,但话到嘴边,陶应忽然又心中一动,还算俊秀的脸庞上,也习惯性的露出了温和微笑,点头答道:“依我之见,应该给。”
“应该给?”包括鲁肃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曹豹还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陶应摇头,又在瞬间把自己盘算出来的毒计完善,转向陶谦拱手,朗声说道:“父亲,依孩儿之见,玄德公要的二十万斛军粮与千匹战马,我们应该给!半年多前,如果不是玄德公挥师南下,仗义施援,徐州早就落入了曹操之手,这半年多来,玄德公又替我们挡住了曹操吕布,为我徐州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休养生息,也为孩儿赢得了宝贵的练兵时间,于徐州于我父子都有大恩,现在玄德公又是为了徐州五郡的安宁而扩军备战,是为了我们着想——我们如果不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陶谦、曹宏、曹豹、臧霸、鲁肃和陈珪父子都瞪大了眼睛,几乎都怀疑陶副主任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书呆子,所以才说这迂腐得简直缺心眼的傻话,只有陶应的傻大哥陶商点了点头,觉得兄弟说得有点道理,所以陶商又赶紧问道:“二弟,你虽然言之有理,但是把二十万斛军粮给了玄德公,我们徐州军队的粮草怎么办?这半年多来为了供养玄德公的队伍,我们的粮草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已经很难坚持到明年秋粮下来了,现在又把一大半的粮草给了玄德公,我们的将士吃什么?”
“当然不能动用我们的军粮储备。”陶应摇头,“这二十万斛粮食,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凑集。”
“公子,我们怎么想办法?北方的粮荒这么严重,我们上那里去想办法?”曹豹疑惑问道。
“没办法也得尽力找办法。”陶应轻松的说道:“自愿募捐吧,我愿意捐出个人所有财产,用来买粮筹集。”
说到这,陶应又指着在场众人说道:“父亲,兄长,你们也得出点血,尽力捐一点吧;子敬,你是出了名的败家子,这一次再败一点没关系吧?宣高兄,曹叔父,曹宏将军,你们捐一年的禄米没问题吧?还有汉瑜公,元龙兄,在场众人之中,数你们二位在徐州的土地最多,必须得多捐点,三千斛粮食应该难度不大吧?”
除了傻大哥陶商和败家子鲁肃之外,所有人都被陶应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败家子鲁肃又苦笑说道:“公子,你让在下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出去,绝对没问题,但问题是,这些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足啊?”
“不足好办。”陶应温和一笑,道:“受玄德公大恩的人,也不是我们几个,不足的粮食和购买战马用的花消,让徐州百姓出,把玄德公的要求告诉徐州百姓,号召徐州百姓象我们一样的慷慨解囊,踊跃募捐。如果再不足,我们就把这些钱粮摊派到百姓身上,为玄德公向百姓强行征收!”
陶应这番话的话音未落,陶谦已经不再痛苦咳嗽,陈珪父子和鲁肃也已经恍然大悟,一起向陶应抱拳拱手,异口同声的说道:“公子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应儿!”陶谦又咳嗽了起来,但这次咳嗽已经不再那么痛苦,指着陶应一边咳嗽,一边笑着骂道:“应儿,你这个不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了?怎么能想出如此狡诈的上屋抽梯妙计?玄德公这一次,算是要被你坑死了!”
“父亲误会了。”陶应微笑答道:“孩儿也是被逼无奈,为了玄德公的备战大计,不得不如此。”
话还没有说完,陶应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陶谦咳嗽着拍案大笑,陈珪父子和鲁肃则一起仰头大笑,陶商、曹宏、曹豹和臧霸四人则莫名其妙,忍不住纷纷问道:“主公,汉瑜公,军师,元龙先生,你们在笑什么?公子怎么上屋抽梯了?又怎么坑玄德公了?”
“各位将军,大公子,你们还不明白?”陈登大笑说道:“二公子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玄德公不是喜欢收买人心和广施恩德吗?二公子把他的无理要求公诸于众,又带头捐出全部个人财产,占尽知恩图报的大义,然后又威胁徐州百姓,要把这笔巨额钱粮分摊到徐州五郡百姓头上,向百姓强行征收,你们说说,徐州百姓会怎么看玄德公?”
“明白了!”臧霸一拍大腿,大笑道:“这么一来,徐州百姓不仅会看穿刘备奸贼的真面目,还会恨不得食这个奸贼的肉,寝这个奸贼的皮!这个奸贼还敢打徐州的主意,首先徐州的百姓就不会答应了!”
“妙!”曹豹也终于明白了过来,鼓掌笑道:“应该就这么办,既让徐州百姓恨死刘备奸贼,又不给这个奸贼开战与引狼入室的借口,我们也用不着动用军粮储备,不必担心受粮荒困扰!”
“我料定他刘备不敢收这笔钱粮!”陈登又笑道:“以刘备的虚伪性格,如此触怒徐州五郡百姓,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他只会乖乖改口,请求我们不要再替他强行征收,主动请求削减钱粮数目。”
众人再此狂笑,全都对陶副主任这条借花献佛、上屋抽梯的毒计佩服得五体投地。而陶谦的病也仿佛好了不少,先是挥手让众人停止狂笑,又向陈珪父子吩咐道:“汉瑜公,元龙,张榜号召百姓踊跃募捐的事,老夫就交给你们了,记住,一定要让徐州的每一个军民百姓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知道我们是为了玄德公才被迫强征钱粮!”
“主公放心,此事包在我们身上。”陈珪父子一起含笑行礼,一口答应。
“汉瑜公,元龙兄。”陶应插口说道:“请一定要说明我们都已经踊跃捐资,最好把的捐资数目也让百姓知道。”
如此收买民心扩大声望的好事,陈珪父子那有不懂不行之理,马上一起点头,奸笑答应。陶谦则又指着陶应和鲁肃吩咐道:“应儿,子敬先生,与刘备使者交涉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就说老朽答应如数付给,只是数目太过庞大,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老夫相信,你们一定能说服玄德公的使者,给老夫一点准备时间。”
陶应和鲁肃一起笑着答应,笑容还特别的憨厚。最后陶谦又指向曹豹和臧霸,微笑说道:“曹将军,臧将军,你们也要做好准备,防范万一,至于怎么准备,相信不用老夫教你们了吧?”
“主公请放心,刘备小儿如果敢狗急跳墙,末将等保管他会后悔!”臧霸和曹豹整齐抱拳大吼。
陶谦再次大笑,心中的所有烦恼也顿时一扫而空,当下众人分头准备,陈珪父子去组织文职官员准备榜文布告,组织三国五毛准备散播消息;臧霸和曹豹匆匆返回大营,组织兵马整军备战,防范刘备狗急跳墙突然动手;陶应和鲁肃两个老实人则一起赶往馆驿,与简雍交涉,告诉简雍自己们已经同意刘备要求的好消息;老病缠身的陶谦则在陶商和曹宏的搀扶下,回到后房用药养病不提。
事情还没完,笑嘻嘻的领着鲁肃赶往馆驿,走到半路时,陶副主任经过了路旁的一家生药铺,开始只是晃眼而过,但忽然瞟见了店中药材时,陶副主任忽然猛的勒住了战马,素来冷静的脸上也顿时露出紧张神色,脱口道:“不好!”
“公子,什么不好?”鲁肃惊讶问道。
“我好象漏算了一着。”陶应紧张盘算着答道。
“公子漏算了那一着?”鲁肃又问道。
“我忘记了,那件事的幕后主使如果就是玄德公的话,他很可能会同时走两步棋!”陶应终于想透了其中关节,迅速掉转马头,喝道:“子敬,快,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