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治疗方案,现在经过一段时间治疗之后,身体指标达到了做手术的要求,这怎么还犹豫上了?
医生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与义务向患者说明清楚情况,至于患者内心的顾虑他无权干涉,只能离开病房等待这位高高在上的病人能打消心里的顾虑。
医生走后,岑彦宇坐到易浩鹏的病床边,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签字?”
易浩鹏把意愿书放到一旁,说:“你知道的,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但是你的身体,不是生意场。”
易浩鹏重新拿起意愿书,看着它说:“我的命运向来都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可如今,我却要交付在这一张纸上,我不甘心,我也担心。这张纸出现在我面前好像给了我一个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好的转机固然是好,可是如果它给我带来的是一个希望的彻底破灭,那又要怎么办?与其把我的命运交给这个不确定的它,我为什么不把命运拽在自己手中?”
岑彦宇将意愿书拿到手中举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得一清二楚,“你放弃它,你的命运也并没有掌握在你的手中,它只是在你的手中慢慢流逝。但是你把握了它,你就有二分之一的胜算。你做的每一个生意都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去做的?其实也不然,很多时候你也没有十全十的把握,你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你一直都是一个激进又勇猛的赌徒,为什么在这个你最该赌一场时候,你怯懦了呢?”
“因为这场局,假如我输了,那真的就是满盘皆输。”易浩鹏眼睛一瞬不瞬望着他,说:“除非,我有一个非赌一把不可的理由。”
那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岑彦宇不得不侧身回避他的视线,“你的身体健康,就是最有力的理由。”
“那不够。”易浩鹏似乎铁了心的要说下去,“自从我知道病情之后,其实我想通了很多东西,对于死亡也已经慢慢能接受。入院治疗到现在病情有所好转,我就像一个落水者在疲乏不堪的时候得到了一块浮木,而这张意愿书的出现,就像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那艘看不见的船就是我存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可是轮船上的人听不见我的呼救,我只能等待着期盼着有人能看见我。假如船上没有一个人能看见我,或者那艘轮船根本不会驶过我漂浮的地方,那我拼尽全力的呼唤只是徒劳,甚至会加速我的死亡。所以,如果不是有一个能刺激我的期待在召唤,我去哪有拼尽全力去呼救的动力?”
易浩鹏依旧望着岑彦宇,即便他并没有看着自己,问:“我能有吗?”
岑彦宇微不可言叹了口气,“拿自己的生命做要挟,这不该是易浩鹏做出来的事情。”
易浩鹏的眼眸一沉,慢慢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半晌之后,易浩鹏低声说:“所以,即便何瑶也已经离开,你们已经不可能,我们还是不行,是吗?”
岑彦宇依旧保持侧身对他,垂眸而言:“我们之间从来就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凝固着沉默的气压。
又过了一会,易浩鹏沙哑疲惫的声音传来:“你先回去吧,手术的事我想好再说。”
岑彦宇终于转头望向他,瞧见他精神萎靡不愿意再交谈的样子,应了一声,没再多言,起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