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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个小姑娘挤在窗边看着,蝶舞扭头对他抱歉地笑了笑,似乎是对踩他的歉意。
刘剑也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凭借着年幼无知,也不把肌肤相亲放在心上。
窗外传来了女子低泣和鞭打的响动,让他略有些纳闷和好奇。
离刘剑他们屋子不远的花圃旁,三四个老妈子正围着倒地的年轻少女甩着细鞭子。鞭子都是皮革和马毛搓起来的,隔着衣服不会留下血痕。
那个年过四十却保养上佳的风韵女子被一群莺莺燕燕拥簇着,声音尖细而有些刺耳,她就是凤满楼的老鸨兼掌柜。披金戴银略显庸俗,但丹凤眼、虚柳眉,外加那略有些尖锐的嘴唇,一身大红的长裙用金线绣着多多菊花,比起老妈子的欲求不满,老鸨的臃肿身材可谓之圆筒。
姑娘们周围还站了三四名龟公和十多名拿着长棍的护院,这是凤满楼的武备力量。
“闹?再闹?都给我看着,这就是不接客的下场!”
老鸨的喊音一过,正在周围巴望的姑娘们齐齐打个冷颤。那老鸨摇曳着丰腴的身子,慢慢走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少女面前,伸手将那凌乱的长发拨开。
女孩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白嫩的小脸上因为刚才的鞭打而有些病态的红润,泪痕沾了些泥土。
“哟,瞧瞧着小脸俊的,脏了多可惜?”
老鸨啧啧叹着,手中的丝巾把那泥土慢慢地擦去,“姑娘是个好姑娘,但这不是眼看着长大的,就是不牢靠。”
“她是前几天刚来的,就有个大员外花了三千两要给她挽发,”蝶舞在刘剑耳旁小声说着,像是个小明白人,“昨天晚上她闹了好几个时辰呢,让王妈妈又退了银子回去。”
“这不是作死吗!”身旁一名女童轻轻皱着眉,低喃一声,“怪不得王妈妈说不牢靠,这么大了也不懂事。”
不懂事?刘剑有些发愣,直直地看着那边老鸨的动作,不知等待那个女孩的命运是什么。
饿上几天?还是关在小黑屋里训导一番?还是一阵毒打和威胁。
他明显低估了人命的低贱,也把青楼的人情想的太过温暖;对付这种乱闹的雏,青楼有着他们的规矩。
“王六,赏给你们了!别给妈妈我弄坏了,没了挽发,也还是能招点客人的。”
那几名龟公中领头的一位赶紧腆着脸凑了上去,那獐眉鼠目笑成一团:“好嘞!妈妈放心,保管给您调教的妥妥的!”
言罢招呼着剩下的三名龟公,四人抬着那虚弱的少女向着柴房快步走去。
浑身虚脱的少女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关上的木门挡不住那哭喊和笑声,那声音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的没了声息。
窗边的女童学着那满院姑娘的样子,或是叹息一声,或是冷嘲热讽,或是拿着丝巾沾着自己的眼角。
“这不是作孽吗。”蝶舞幽幽地叹了口气,“平白的为什么要闹呢。”
刘剑攥着的拳头砸在了窗台上,让那木窗发出了几声吱呀。
“你怎么了?”蝶舞问着。刘剑面色如常的回了一句:“没事,有虫子。”
小厮白天的活并不太多,只是收拾收拾各个姑娘的房间,那花楼大厅有专认识收拾,怕他们这些小手小脚的坏了名贵的装饰。
刘剑在入夜的时候被一个老妈子喊去了厨房,这个胖女人收拾着些没被客人动的饭菜,又准备了些温水。
“那个作死的小贱种,进了这个门还做什么清高。”
老妈子喋喋不休地给刘剑手中的托盘加着重量,“到头来,还不是让那几个恶心的男人糟蹋哟。给她些好的吃食,可别让她想不开死了。”
姑娘是瞧不起龟公的,因为他们比太监还不算男人;但这些龟公是老鸨的心腹,有些失势失宠的姑娘,晚上接客白天接这些龟公。
龟公的地位在凤满楼可谓老鸨之下、姑娘之上,和花魁、清吟互不干涉,但属于真正能管事的实权人物。
端着托盘,跟在胖女人后面进入了柴房,借着灯笼的昏黄光芒,看见了那缩在了角落中的少女。
她**着身子,被烛光照的有些害怕,那凌乱的长发罩着她的脸蛋,浑身无意识地轻颤着。
她被麻绳绑着双臂,嘴上绑着白布,胖女人给她灌着些汤食,她空洞地眼神不知在看什么,但也勉强咽下去。
“别想不开,这的女人都要走过这一遭的。”胖女人叹了口气,可能是想起了年轻的故事,她也有过青春和风华。
半响,刘剑端着托盘跟着老妈子走了出来,依然听着那胖女人低喃:“能吃下去就行,有个三四天就安分了。”
这个老妈子也还是有些道行的,三四天后那个少女果然不闹了,成了一朵金花,也是能在二楼开厢房接客的姑娘。
从那开始,刘剑就思量着今后自己的路。
有着比奴户还不如的花户,他暂时没法走出这青楼,故而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今后是当个护院,还是当个龟公。
如果二选一,自然还是当龟公,护院在青楼比之龟公更没有地位。而当龟公赚银子快些,能尽早攒钱买下户口、走出青楼,回归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起点。
君子蛰伏,如潜龙在渊,虽不显声势,自由巍峨。青楼又如何,小厮又如何,能让他活下去,就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
刘剑攥了攥小拳头,抬头看着夜幕挂上的点点星辰,立下了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第一个宏愿。
当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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