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会开口的,一说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她是一个冒牌的男子。而对面男子也不说话,倒是让浅夏有些意外。
也不知浅夏是不是太无聊了,竟然是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在黑夜不睡觉出现在了这种地方的一个黑衣人,竟然是没有遮面?而且,在浅夏的印象中,做这种事情的人,虽不能说是多么的猥琐嚣张,可是至少也得是剑眉厉目吧?
可是眼前之人,却是一双细长的凤眼,怎么看,都是透着几分的阴柔。明明就是男子,那狭长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妩媚之色!
男子许是感觉到了对面的人在打量她,眼神也转移了过来,眸底略有吃惊,似乎是没有想到,明明做坏事被人家截住了,竟然是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明目张胆地来打量别人?
浅夏看他的视线射了过来,立马就低了头!
她虽然于秘术上厉害,可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而且是未经过杀伐之人,对面男子身上的阴柔之气虽重,可是那一身的杀气,亦是不容忽视的,她还没有蠢到与这样的一名男子来个硬碰硬!
若是果真四目相对,男子那样柔媚中带着几分凌厉的视线,可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夜闯卢府?”
男子的声音清冷中不失魅惑,浅夏的身心猛地一震!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男子,十有*,亦是一名精通秘术之人!
云风感觉到了浅夏身上紧张的气息,下意识地就跨进一步,将浅夏护在了身后。
“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若是让本公子满意了,本公子自然是会放你们走!不然的话,呵呵!”男子的动作潇洒肆意,哗地一下,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意吟吟地看着两人。
云风的手微紧,对方的功夫不弱,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伤了小姐。可若是不出手,他们又怎么过得去?逃?怎么可能?自己一人倒是还有可能,可问题是现在自己的身后还有小姐在呢!
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被附近巡逻的衙役看到,只怕是会更麻烦了!
“你想怎么样?”
“啧啧,是本公子的声音太小了,还是你的耳朵聋了?本公了说了,你们为何潜入卢府?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云风此时的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这位公子怕是弄错了吧?谁说我们是去了卢府?卢家是什么地方?阁下以为我们二人便可以轻易地进入?”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云风此话的可靠性。
“公子,我二人与公子并无过节,而且,我兄弟二人此番出行,也是为了我们的私人恩怨,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过去?好哇!那至少,也得让本公子看看,本公子放过的是什么样的人吧?”
浅夏的神经立刻就紧绷了起来,显然,这是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云风护着浅夏退后两步,“公子在此稍侯,属下尽快想法子带您离开。”
话落,浅夏只觉得一阵风过,再看,两人已是混战在了一起!
兵器的碰撞声,很快就会惊动了附近的人,浅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这名男子的身手,明显是在云风之上,若想快速地逃离此处,只怕是有些麻烦了!
浅夏正想着如何才能脱身,便见两人的混战中,又加入了一道身影,浅夏顿时大喜,来人正是云雷!
云雷既然是在这里了,那么想必哥哥也就不会离此太远了。
因为有了云雷的加入,男子应付起来,明显就吃力了多。
浅夏正想着要不要试试自己手中的迷香,就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是凌空而起!
来不及尖叫!事实上,她也没想着尖叫!因为男子身上好闻又有些让人畏惧的清香,让她大脑中只是一闪,便什么动作也不敢做了。
浅夏将头直接就埋在了他的胸前,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支撑一般,只能是软软地依附于身边之人。
等终于再感觉到了脚着落在了地面上时,终于有了那么一些踏实感时,浅夏才将头抬起,然后四处观望,竟是别院?
浅夏看到了穆流年眸中的怒气,却是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再咬就破了!你想给你自己的嘴唇上上些白药?”
浅夏有些忐忑地松开了贝齿,穆流年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气,她现在还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是什么事都听他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穆流年的怒气显然是还没有下去,不过看到浅夏如此地小心翼翼,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那个,元初,我哥哥呢?”
“放心,他没事,就在不远处接应他们两个呢。”
浅夏的眸子一亮,“这么说,云风和云雷也没事了?”
“自然是无事!我既然是出手了,总不能就只救你一个吧?难道让他们两个死在了乱剑之下,然后再被你骂?”
浅夏被他这话给噎地一滞,表情也是有些不太自在,两只手慢慢地搅弄着,似乎是在发泄着她心底的不安。
“浅浅,我说过什么?你不是说你都记得吗?为何今天晚上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元初,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浅夏不再说话,只好是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焦急地等着他们三个的归来。
穆流年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情说别的,一心只想着他们三个能平安地回来,否则,今天晚上的一切,怕是都要白做了!
“喏!”穆流年将怀里的一个布包掏出来,啪地一声,便落在了浅夏眼前的桌子上。
浅夏一惊,看了穆流年一眼,发现他却是根本就不理她,显然是还在生气,只能是小心地打开。
竟然是先前她交到了哥哥手上的那些密函!
“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们出府后没多久,我便跟上了你们,然后发现了有人往卢府的方向靠近,这个时候,云长安已经出来了。他看到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由我保管,然后他再去救你们。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在拿了这些东西后,先去救了你,然后才回来的。”
“你?”
“这些东西,便是再要紧,在我眼里,也不及你的一根头发重要!”穆流年说着,脸上的表情再度地凝重了起来,“你竟然是瞒着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云浅夏!好!你很好!”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心底颤了颤,显然,她现在即使是有些心慌,也还没有愚蠢到以为穆流年的那句你很好,是在夸她!
很快,云长安三人也回来了。
“如何?”
云长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云风受了伤。我去帮他包扎一下。云雷,为了稳妥起见,你再去确认一下,我们是否真的安全了?”
“是,公子。”
“不必了!”穆流年面无表情道,“青龙已经将你们留下的尾巴处理干净了。至于那名黑衣人,你们恐怕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云长安急切问道。
“他的目标,也是卢府。只不过今日被你们给抢了先。而且,对方的身手不低,且身边还有暗卫保护,显然并非是寻常之人。你们最好是这几天都暂时不要出门了。”
浅夏有些意外穆流年竟然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他是谁?”
穆流年转眸看着浅夏,眸底虽然是仍有怒意,可已不再似刚才那般地浓烈,面上的线条,也稍稍地柔和了一些。
“皇甫定涛!”
“皇甫定涛?他是什么人?”浅夏拧眉,一脸茫然,“哥哥可听说过这个人?”
云长安摇摇头,“想来不是什么世家名门的后人,否则,我不可能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话落,兄妹二人的视线,齐齐地落在了穆流年的身上。
穆流年轻叹一声,虽然是不想帮他们,可是一想到了现在他们的情况,也只能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长安!舍不得吓到他的浅浅,他还怕一个云长安?
云长安没法子,今晚之事,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他们四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了!如今不过是被他瞪上一眼,瞪便瞪吧!
“皇甫定涛是桑丘子睿的师弟,亦是蒙天的亲传弟子。”
浅夏一惊,竟然又是蒙天的弟子,难怪那一瞬间,自己的直觉会告诉她,那个人是一名秘术师了!原来如此!
“皇甫定涛是桑丘子睿的师弟,那这么说来,他来允州,亦是奉了桑丘子睿的命令了?”
“应该是!因为目前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一直不错。而且,皇甫定涛对于他的那位师兄,可是一直都很崇拜!”
“哥哥,先去帮云风包扎伤口吧。”浅夏看到了云风的手臂上不停地有血滴了下来,鲜红的颜色,可谓是触目惊心!
云雷也跟着一道下去了,屋子里,再度只余了他们二人。
浅夏再度坐回到了原位,将桌上的那些密函一一整理了一下,然后再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穆流年知道她的意思,原本是有心再晾晾她,可是看到了她眸底的庄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如此冒险,大概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东西了。
“你先看看这些吧。”
穆流年将所有的密函一一看过之后,倒没有什么太意外的表情,“卢少华倒真是个精明的,原来他早就是同时为了桑丘家和梅家两方效力了!脚踏两只船?呵呵!真是有趣!”
“脚踏两只船的好处就是,一旦他落难之时,一方舍弃了他,而另一方,竟然是还愿意再重用他。”浅夏呷了一口茶,“严格说来,也算不得是脚踏两只船,毕竟,他一开始,的确是只为桑丘家一脉效力的。只是后来桑丘家许是对他不满意,开始慢慢疏远了他。”
“你再看看这个。”浅夏将一张以绢帕包裹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穆流年看到了浅夏脸上的一抹恨意,以及她身上突然就散发出来的一种极为冷冽的气息,意识到,这样东西,怕才是今晚最大的战利品。
“怎么会?”穆流年这回的脸色骤变,“这?怎么可能?”
此时的浅夏反倒是淡定了许多,“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卢少华当时娶的,是我的母亲,是云家的女儿。”
“你?这道旨意?”
浅夏苦笑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初他为何会在母亲的药里面下毒了。原来如此!”
穆流年并不知道,浅夏此时所说的当初,指的是前世,而非今生。
“呵呵,弄了半天,真正要害死母亲的,竟然会是那个人!元初,你说母亲这几年在京城里到底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他一定要让母亲死?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浅夏终于忍不住,竟然是直接就哭出了声。
那珍珠一般的眼泪,竟然是开始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就因为母亲是云家的人么?就因为外祖父曾有过双瞳的天赋吗?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为什么?”
“浅浅,别怕。”穆流年将手中的信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他也没有想到,五年前,那个人竟然是给卢少华下了这样的一道旨意,要让云筱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
穆流年轻轻地拥着浅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这个时候,任谁知道了当年曾经有过这样的一道命令,都会难以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
怀里的浅夏仍然是在不停地用哽咽的声音问着为什么,穆流年却是皱紧了眉,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让浅夏的情绪平复下来。
直到浅夏哭累了,几乎就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才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浅浅,事情都过去了。别怕。”
浅夏摇摇头,满脸的泪痕,略有些颓废的脸色,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了几分的消沉。
“元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自己知道了某件事的真相!真的!”
穆流年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前世的往事一幕幕地浮上了眼前,有那么一刹那,浅夏甚至是想到了前世卢少华与人合谋来算计徐泽远,是不是也是因为当时他们接到了那个人的命令,所以才会如此。
浅夏脸上痛苦的表情,让穆流年心中不忍。
“浅浅,不会的!既然是当初你们母女离开了卢府,最终卢少华的计划不是并没有得以实施吗?而且现在你母亲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好好的?”浅夏自嘲一笑,“元初,连你也要骗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用海爷爷教我的推算命格之法,怕是我也会信了你们的话。”
“浅浅?”
“我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出生当日,竟然是就先历了一次生死劫!还有我的母亲,也是在那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元初,你还要帮着他们来瞒我吗?”
穆流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在她期待且执着的目光中缓声道,“当年,你母亲生林云冲的时候,的确是险些就出了危险。不过好在舅舅赶了过去,最终也是母子均安。”
“那么,查到的结果是什么?”
浅夏胡乱地就拿帕子擦了一下脸,凌厉地视线投射在了穆流年的身上,“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有关我母亲,你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
穆流年不语,眼睛,却是看向了桌上的那封密函。
不必再说什么,只是这样的一个眼神,浅夏便明白了。
“果然,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母亲吗?为什么?元初,我母亲不过一介弱女子,他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何苦要用这等龌龊的手段来谋求我母亲的性命?”
穆流年看着再度有些激动的浅夏,神色有些无奈,“浅浅,其实,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浅夏的身子一顿,好一会儿,竟然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刺耳且让人心疼。
“是呀。我的确是一直都在怀疑他。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被我给猜中了!呵呵!皇上?九五至尊,竟然是会想出这样的手段,来针对一个内宅妇人?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为何要下旨让林少康娶了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