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初至苍溟,直接就给苍溟皇送上了一份儿大礼。各地出现了这种情况,虽然是为民除害了,可是实际上,却等于是给当地的官府找了不少的事情做。
首先,他们的人,只是负责将为恶之人杀了,然后再将人家府上的银库给劫了。
至于后头的事情,就归他们管了。
更绝的是,若是寻常的那些江湖游侠,可能会弄个什么劫富济贫之类的,如此一来,这官府想查起来,自然也就会容易一些,至少也有些线索。
可是现在,只有劫富的戏码,那济贫的戏码,直接就给断了。
再者,既然是一些为首的恶霸,当然不可能就仅仅只是因为手上有几个银子,就能肆意妄为的。若说是朝廷上头没有人,只怕是无人会信。
被先锋营的人这么一闹腾,苍溟的一些高官和贵族就不乐意了。
在他们看来,这是有人在故意挑衅他们的权威,这是在向他们宣战。
所以,身在上京的那些贵族们,便开始不断地向底下的人来施压,逼迫他们早日破案。
如此一来,底下的这些官吏们,就被折腾的不轻了。
看着这些官吏们忙前忙后,却全无头绪,穆流年却乐了。
“公子,您说,要不要给他们指个方向?”
“嗯,有道理。散个消息出去,就说是附近的山贼所为,看他们是不是有那个魄力去剿灭山贼吧。”
“是,公子。”青龙回了一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公子,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还是帮他们做了事?”
穆流年白他一眼,“你懂什么?照我说的做就是。”
“是,公子。”
穆流年这还没有到上京呢,就开始在苍溟折腾了起来。而且,瞧这架势,是没打算就此收手呢。
直到过了几日,穆流年仍然是停留在了离上京有些远的州郡,来回地晃悠,也不见主子有何其它的动作。
青龙忍不住了。
“公子,您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呀?”
“简单。我只是看看,他们会不会攻打山贼。”
青龙的嘴角抽了抽,“公子,您真的很关心苍溟百姓的生计?”
“嗯,很关心。”
看着公子煞有介事的样子,青龙无语了。
穆流年嘻嘻一笑,拍了拍青龙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很快就有正事可以干了。”
等到次日晚上,他们一行人趴在了官府的屋顶上的时候,青龙才彻底地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他这哪里是为了给苍溟除害呀?
分明就是想着打动这里的府衙银库呢!
如果不是担心行动太过密集,容易暴露了身分,只怕公子会毫不客气地将这里的巨贾都给打劫了。
事实上,青龙也猜的没错。
穆流年这一天晚上,只是挑了几个着实有钱的官员府邸,当然,最重要的是银库。
“公子,我们打动这么多的金银,怎么运出苍溟呢?”
“放心,我早就想好办法了。正儿八经地走官道自然是不可能了。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
“走私!”
“没听说过?”
青龙摇摇头,表示很莫名其妙。
穆流年清了下喉咙,“简单来说呢,走私大概就是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指非法运输或携带金、银、货物等进出国境的行为。还有一种呢,就是指不依法纳税而在国内私运货物的行为。明白了吗?”
青龙怔了怔,“您说的是,那些商贩偷税的行为?”
“嗯,那只是其中一种。”
穆流年看了一下四周,轻道,“你看千雪与苍溟几乎就是整个儿从南到北都是连在了一起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边境线,太长了。你想想看,这条边境线,如果是双方都要派人守着,那得派多少人?若是修城墙的话,显然也是费钱费力,所以,不合适。”
“属下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就是说,利用他们的边境上的守卫不是那么森严,所以,钻空子?”
“对了!”
“可是公子,到了千雪之后呢?我们携带这么多的金银,不可能会躲得过关口的搜查的。”
“笨!”穆流年使劲拍了青龙一巴掌。
“我们的这些东西到了千雪之后,自然是可以寻找到一个更合适的途径,将其运入紫夜。比如说,淮安可是离千雪很近的,那里的关口,还不是我舅舅说了算?至于千雪的关卡,我能走私一次,就不能做第二次?”
青龙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公子英明。”
“行了,少在这里谄媚了。这种事儿,咱们也只能做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只怕皇甫定涛就会发现了。那要就麻烦了。所以,既然是只能做一次,咱们就得做一票大的。”
穆流年说着,眯了眯眼睛,“哼!肖云放拖着我的银饷不肯给我,到现在还欠我一个月的呢。我总得想法子让我的兄弟们都给家里一个交待吧?”
青龙明白了,敢情是这银子肖云放不给出,主子就想着法子让苍溟出了。
毕竟,谁让当初是这苍溟欺上门去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当初他们从皇甫定涛的手里也劫下来不少的金银珠宝,虽然大都是他们打劫的紫夜官民的,可是,现在不都是落到了主子手里头?
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穆流年伸手就拍了他的头一下,“咱们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朝廷连军饷都克扣了一个月的,更别说是军费了。咱们如果不是上次从祁阳关大战中,得了不少的兵器铠甲,只怕现在,咱们的将士们,连训练用的东西都买不起了。”
青龙想想也是,这最耗银子的,就是军队了。
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
谁银子多,谁就能撑的久一些。
现在他们是有人没银子,这日子自然是有些难过。
不过,想想之前他从玄武口里听说,他们现在,至少也储备了两年的粮食和军队的必要开支了,主子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还是说,实际上主子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见不得别人有银子不给他?
这天晚上,有青龙和穆流年在,打劫银库的事儿,自然是做得分外容易。
只不过,青龙没想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州府,这银库里,竟然是储备了上百万两的金银!
这简直就等于是天上突然就掉下来一张大馅饼。
“公子,这么多的银子,咱们这回可发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选在了这里?这些可都是当地的税收,因为年前大战,当时原本是想着直接从这里给皇甫定涛运过去的,可是没想到没隔多久,皇甫定涛就大败了。所以,这些银子,还没有来得及送至上京的国库里。”
青龙这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主子,您早就将这里给调查好了?”
穆流年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家主子跟你一样没脑子?这样大的事情,我若是不提前钓好了,怎么能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银子?你以为我带了先锋营过来,是来玩儿的?”
青龙被他给挤兑的,脸憋的通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也是,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不知道主子的本事呢?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不知道主子的本事,也得知道主子的腹黑狡诈吧?
既然主子早就料到了肖云放不会痛快地给他们军饷,又怎么可能会不早做准备?
主子是紫夜人,自然是不能打劫自己人,所以,才会将目标锁定在了苍溟的身上。
不得不说,主子是真黑呀!
青龙默默地为苍溟的一众官员默哀了一把之后,便再次将视线锁定在了这些金银上。
外头早就准备好了二十辆马车,就是专门为了来运这些金银的。
他们之所以选在了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等到府衙这边儿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正好是到城门口,而那个时间,也刚好是打开城门的时候。
果然一切都如穆流年所预料的那般,二十辆马车,顺利地出城了。
这二十辆马车的标记自然是不同的,出城的时辰虽然是差不太多,可是并非是连贯出城,而且,等到了府衙那边传来消息,这二十辆马车,早已不知去向。
出了城门之后,数条小道,还有几条官道,到处都有车辄印,想查,也是无从查起。
最要紧的是,因为去剿匪了,所以,府衙内能说的上话,做得了主的人几位大人,一个也不在,全都跟着出城了。
只余下几位文官,何曾见过这等阵势?
直接就吓瘫了。
等到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银子,早就不知去向了。
秘密进入千雪之后,先锋营的人分批护送,用了二十天的时间,分批到达了淮安。
当然,这中间想要顺利通过关卡,自然也是使了些好处的。
不然,千雪的人,也不可能会轻易地放他们过来。
好在千雪与紫夜的关系,还算是不错,至少不曾动兵,所以,这商业上的来往,还是频频发生的。二十辆马车,分批到达,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穆流年和青龙等到先锋营的人将银子运出城之后,直接就跟着离开,一路直奔上京了。
一路上,自然是听到了不少的小道消息,什么官银被劫?又或是税银被盗等等。
不过,这些,都不是穆流年所关心的。
他这个人,向来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是做了这等不光彩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会让人再去关注,只要他确定了他的银子顺利出关了,那么,一切就都与他无关了。
至于苍溟的官府乱不乱,他并不关心。
更确切地说,苍溟的官府若是乱了,自然是他一心之期待。可若是不乱,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什么失望不失望的。
毕竟,他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上百万两的税银被盗,而且是无迹可查。
这可是惊天大案!
不消几日,便传到了上京。
听闻那位城池的首吏,得知税银被盗之后,直接就急得吐了一口血,待回府之后,得知自己府邸也被盗了之后,直接就上吊自缢了。
死前留了遗书,写的倒是很动听。
说是自己无能之类的话,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等等,然后就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当然,穆流年久居这等权势纷争之地,自然是看得出来,那个狗官之所以选择自尽,不过就是为了保全家人罢了。
他死了,皇上的震怒自然是会小一些,至少,不会再去迁怒到了他的家人。
也能使他的家人,免除一场灾祸。
穆流年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倒是青龙小声道,“公子,您才一入苍溟,就玩儿了这么大一手笔的,您就不怕皇甫定涛会怀疑到您的身上?”
“他倒是想怀疑。可是现在就算是他将我说出来,也未必有人会信!我堂堂紫夜的大将军,岂会做这等事?再则说了,如今紫夜自己顾不暇,哪有功夫来苍溟捣乱?”
青龙默了,主子,您也知道您是来苍溟捣乱的呀?
“公子,咱们明日就能到上京了。这一路,咱们是走走停停,您似乎是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
“嗯?没有!”
“那公子为何?”
穆流年勾唇一笑,“咱们若是一路赶地太急了,难免不会惹人注意。现在,走走停停,怎么说,也像是某位世家公子在游山玩水吧?”
“是,公子。”
青龙再一次被主子的想法给打击到了。
主子这是担心一路上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主仆,所以才会刻意如此。
毕竟这里是苍溟,而睿亲王父子在苍溟可是真正的握有实权的主儿,他们在苍溟不能说是一手遮天,至少,那也是跺跺脚,就要引起地震的父子俩。
所以,一路上谨慎小心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进了寄宿的客栈,青龙眼尖地便先瞧到了一位青衣公子,“公子,这人似乎是咱们上午遇到过。”
“嗯。不必理会,此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少招惹为妙。”
“是,公子。”
青龙头一次有些纳闷儿,还有主子不愿意去招惹的人物?
只不过,似乎是有些不太顺利。
主子不愿意去搭理人家,可是人家偏偏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笑的很是友好的,便开始邀请他们同桌用膳了。
本来青龙以为依着主子的性子是会拒绝的,可是没想到,主子竟然一口就应下了。
青龙暗自腹诽,不是说要远着吗?怎么还往一块儿凑了?
两人进了一处单间儿用膳,青龙就在底下简单地用了些,然后很自觉地去守门了。
“公子不是苍溟人吧?”
穆流年笑笑,“怎么?我长的不像是苍溟人?”
青衣男子淡笑,“不是你长的不像,而是在苍溟能有公子这般气度的,在下自认是都识得的,可是公子看起来,却是面生的很。”
“看来,公子很是自负呢。出外行走,这可是要不得的。”
“这算是经验之谈?还是说,这是公子给在下的一个建议?”
“随你怎么看吧。”
绕了几句,似乎是也没能确定,穆流年到底是不是苍溟人。
“公子很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只是可惜了,在下的那位故人心性狡诈,腹黑如狐,哪里及得上公子如此的高华气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穆流年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眸光微微泛出些寒意来,“能让公子印象如此深刻的那位故人,看来,也实在是不简单呢。”
“公子这话不错。他的确是不简单。只是若是能再善良一些,心软一些,手段不那么凌厉了,估计就能算是一个好人了。”
穆流年垂了眼睑,一手置于膝上,微蜷了蜷,默不作声。
对面的青衣公子等了片刻,见他不出声,忍不住笑道,“怎么?刚刚我的言论,吓着公子了?”
穆流年抬眼,眸光如同黑曜石一般,闪烁着极度璀璨的光茫,让人一时只觉得光华万丈,心神一晃。
青衣公子却是怔了怔之后,摇摇头,轻笑道,“真是可恶呢,你的这双眼睛,还是生得这样漂亮,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的这双眼睛,就想着将它给抠下来,再放到了我的珍宝阁里去?”
“无聊!”
青衣公子的眉峰微挑了一下,“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回我两个字?是不是也太不够意思了?”
“你想听什么?”
青衣公子将右手肘抵在了桌上,手托腮,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都好。随便你说什么,我都是喜欢听的。毕竟,咱们能在苍溟相遇,也是缘分。也不枉我想了你这么久。”
穆流年只觉得浑身恶寒,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然后再做了个拂落小米的动作。
“我说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儿?”
“哼!说了这么久,你连人家的名字也不肯叫一声,怎么?当真是娶了媳妇儿,就忘了我们这些患难之交了?”
穆流年眸光闪烁,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患难之交?你确定?”
青衣公子脸上的表情似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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